来,是我没把你教好!”
凤未竟从小到大就没听到过这么严厉的呵斥,不由就是一呆,“阿爹……”
“两姓之好,哪里能是简单的事?”金氏说,“她有政事要忙,你就得为她把个家撑起来!”
“但是……”
“但是什么?”金氏看儿子不受教,愈发不高兴了,“你是正君,就别做出一副小侍的样子。该你担的就必须担起来,该劝的劝该拦的拦。”金氏又柔声下去,“你道我这些年就容易?你母亲是山长,却排行第二,家里好多事都由不得我管。但我要立不起来,凡事都袖手不理,旁人要戳的是你母亲的背脊。”
凤未竟微怔之后,低下头去。
“横竖现在也不用着急,回去之后先慢慢跟着你姐夫学起来。凤太后愿意掌事,也没个你就可以甩手不理的道理。”金氏说,“至于孩子那头……”他陡然严肃起来,压低声音,再度用那种耳语似的声音说,“特别是那两个女儿,你喜不喜欢都好,先给我拢到手里!”
凤未竟悚然一惊,下意识觉得不好的,但是抬眼看金氏,他神情竟是少有的严厉,虽然迟疑着却还是下意识微点了下头。
谁想这时候门口竟然有一道声音传来,“父亲。”
凤未竟心里一跳,猛地转头看过去,竟是李凤宁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她人虽已经站到门内,却因为金氏在所以并不走近。
“谨安。”金氏的声音响起,“她们放你回来了?”
这声音温和亲切又自自然然,仿佛门口站的那个就只是金氏的儿媳,再无其他身份一样。凤未竟诧异间转眸去看他父亲,却见金氏满面春风,一副与李凤宁再熟稔亲近不过的样子。
明明在她踏进来的时候,他还在说要把孩子拢到手里……
凤未竟自然知道他父亲是为他好,可这人前人后变脸得如此自然快速,却莫名给他添了几许陌生。再想起之前的那几句,又勾起他无解的愁绪和烦扰,顿时便觉得似乎整个世界又黯然下来。
“我来看看清容。”李凤宁答得自然。她显然对她外父称呼她表字而非陛下并没有觉得有甚不对,甚至连自称都开始用了“我”。
“那你们聊。”金氏抿唇一笑,完全没有掩饰儿媳对儿子如此上心的高兴来,然后顺口寻了个理由,“我去看看晚饭。”
李凤宁在金氏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还点了点头。
而金氏,神情自然到凤未竟觉得那句话根本就是他的错觉。
虽然,其实这才是正常的。他父亲在凤家的地位有些微妙,总不会连这点子面上功夫做不好。而他年幼时身体不好,能不能长大还难说,哪里会有人特意去教他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只是……
凤未竟抬眼。
原本只是他内心的惶恐,由他父亲这么当面一说,立时便成了实打实的错处。凤未竟只要一想到凤太后连氏说他不必喜欢孩子他就真多抛诸脑后,没说宫务他应该接手他就理所当然地袖手旁观,一时间他都觉得无法面对正向他走来的这个人。
“清容?”
“我累了……”凤未竟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她。
“那我陪你睡一会?”成亲四年以来,从来都是那么温柔的人再一次说出了像往常一样的话语。
如果是过去,他大概只会想也不想地答应。
但是现在……
凤未竟咬了下嘴唇,垂下眼眸,把那个好字硬吞回去,“不用,你和母亲还有姐姐她们多说会话吧,我躺一躺就好。”
“有事要说给我听。”李凤宁抚上他的脸,指尖在他眼角边轻触。
凤未竟立时想起自己刚刚哭过,更加不敢抬头了,“你去吧。”他声音微颤,“别……留在这里了。”
有好一会,李凤宁完全没有出声,直到他忍不住想要抬头的时候,才轻轻“嗯”了一声。
她的声音听着……
凤未竟抬头,却见他妻主眼眸里似乎有着些难言的情绪在翻腾着。他正想问时,她低头替他解了外衣,把他扶上了榻,盖好被子。
“醒了就叫我。”她伸手轻轻覆上他的眼。
她的手心,还是那么温暖。
黑暗,或者说太过熟悉的温度还有温柔的嗓音令凤未竟真的疲惫起来。
是啊,等醒过来。
醒过来,他要向她道歉。
他要问她,今后他该做什么……
他的谨安向来就包容他,这一回……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