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凤宁才抬起脚朝门走了一步,便有宫侍疾行而去,替她打开门。
初秋的深夜,即便皇宫里也是昏暗一片。宫室外游廊下一盏盏宫灯在已经带着几分寒意的风里摇摇晃晃,叫四下里影影绰绰的一片,只离得略远一些,便和黑暗模糊在一起。李凤宁身前有两个宫侍提着宫灯引路,身后跟着四个翊卫,明明近在咫尺,她却仍然觉得他们面目模糊。
周遭的这一切,简直就与她的处境如出一辙。
如果萧端宜不是个能放下自尊在街头摆摊卖字的人,那么他出现在安堰酒楼之外就不会是个巧合。
他的目的,只能是为了出现在李凤宁面前。
如果这是真的话……
李凤宁脚下一顿,转而向勤诲斋的方向走去。
那么萧端宜,或者说在背后协助萧端宜的人,是怎么知道李凤宁会去那家酒楼?
李凤宁缓缓地眨了眨眼。
据时显回报,萧端宜在安堰镇已经住了两月有余,也就是说在李凤宁自安阳出发之前他就已经在那里了。
要么,就是时显与幕后之人串通。如果不是串通,那么就是……
凤舸上有内应。
凤舸每日都消耗巨大,因此行船途中时不时要停上一日补充食水。安堰是大镇,很有可能选为停靠的地方。
也就是说,内应至少有两人。
李凤宁眼睛微眯。
其一是能确保凤舸必须要停靠安堰,其二是要能说动李凤宁下船,或者说可以影响能说动李凤宁的人。
而再之前,李凤宁在答应凤未竟陪他归省之后虽然没有立刻下明旨,却花了不少时间做准备。其中动静最大的要数修缮凤舸,但是安阳南北都有大河,连通水道之后更是四通八达,仅仅凭着修船一点,谁也猜不准会去哪里。
李凤宁长长地吸了口气。
也就是说,她身边的人也出了问题。
勤诲斋到了。
跟在李凤宁身后的侍卫本想提前过去开门点灯做些准备,都被她拦了。
“让朕一个人待会。”
轻轻一句之后,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随着门合上的一声轻响,屋子里只剩下李凤宁一个。
没有点灯的屋子自然黑到伸手不见五指,但是李凤宁却仅仅凭着记忆中的印象就能在其间轻松行走而没有撞上任何东西。
她一步跨上了御案所在的地台,然后在熟悉的位置摸到了御案光滑也阴冷的桌角。
那一丝阴冷碰上她的指尖居然没有被驱散,却像一条毒蛇一样沿着她的血肉窜到了她的身体深处。
“陛下,大姐姐。”她轻轻地唤着两个已经不在世上的人,“你们是不是也有过我现在这样的感觉?”
屋子里自然不会有人应她。
只是四年没有人用的屋子,虽然还是时时打扫,却不知为什么总有一股子寂寥冷清的味道,换到已经有了萧瑟之意的初秋,居然愈发阴森起来。
“不论是谁做的这些事”也于是,始终没能传出屋子的絮絮低语,仿佛也浸染了几分其中的寒意,“希望你,不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