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试（2）

    操场这边的天气和办公楼那边相差甚远，这所高中的办公楼和教学楼是相连的，教学楼对面就是操场，只不过百余步石阶的距离，天色却是硬生生地割出一条分界线。

    东边是和煦阳光，盎然春色，柔和的春风撩起一片新绿；西边则是布满阴霾，寒风呼啸，唯一能流露出几丝春色的便是花圃里几朵娇嫩的花——而且或许不消几日就会因为抵不住狂风和严寒的摧残而凋零。

    秋枳抬头，看向空中交融纠缠的昏黄柔软的大片云朵。

    以此为界，一边是无边光景，一边是阴云密布。

    虽然秋枳以前从没上过学，但是她还是有点儿常识的，比如，她觉得这会儿这个天气有点神奇。

    她扭头观察林行的表情，见他一脸淡淡，习以为常的样子，就知道这种超自然现象已经在这里存在很久了。

    那她自然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继而把注意力又转到面前的榜单上。

    秋枳来这里的时间点是开学第二周，榜单上的排名还是上学期期末的。

    不过难怪她在教学楼走了一圈都没看到排名榜，她还以为这学校为了不打击学生信心撤掉了这个学霸装逼利器呢。

    原来在操场边上立着，放在这儿……估计学生都不太敢在这里尽情挥洒青春了。

    不说其他的，秋枳目光扫视着这一张张寸照，几乎每个人都是同一种表情，脸色苍白，笑容僵硬，眼神发直，像批量生产的僵尸。

    就这些照片，说不定都能把个别胆子小的人吓个半死。

    林行靠在外围的栏杆上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挑弄花圃里开得娇艳欲滴的山茶，回头见秋枳愣愣地看着榜单，想了想她那烂记性，觉得她可能是有些羡慕那些人，呵呵干笑了两声，语气带着嘲讽“羡慕？”

    他对这些所谓学霸天生不喜，尤其是A班的，更是厌恶至极。

    “不是。”秋枳偏头看他，一张脸仿佛明晃晃写着“你觉得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这十几个大字。

    她的表情有点莫名，看着挺蠢。

    林行半晌说不出话。

    秋枳满意地点点头，随即从校服里掏出一个被血浸透了的湿答答的小本子，又拿出一支略微锈蚀的钢笔，打开笔盖时咯吱咯吱响。

    你可以想象一下。

    一个满身伤痕鲜血横流的少女，冷风吹得单薄衣衫鼓动，身边是染着黄毛的颀长少年，她此刻正握着钢笔专心致志记笔记。

    这幅画面挺诡异的。

    但是在林行眼里，一切都很正常，轻风吹拂下，微扬的发丝，安安静静的秋枳，抬眸的那一刻，甚至是有些惊艳的。

    神情清冷温和的样子。

    很像某个人。

    ＊

    这排名榜最大的不同在于每张照片对应的署名，排名榜底色用的较深，所以大多数人的署名是白色的。仅有寥寥几人不同，他们的署名是红色的，分布在榜的各个位置。

    秋枳快速记录名字，一边也不忘无知地向林行问道：“为什么有些人的名字是红色的？”

    林行靠在公告栏边，表情在一瞬间诡异莫测，并且收起了一贯的懒散姿态，“你知道游戏里的红名吧。”

    话音一落，面前的人果然露出让他满意的严肃表情。

    他不怀好意地凑近秋枳，马上被白皙的手抵住肩膀停在了半路。林行撇嘴，继续道：“他们……可能死都死了好几次吧。”

    空气凝滞几息。

    秋枳对他的话没有表示任何质疑，继续低头记笔记。林行垂着眼帘，视线从女孩纤长的手指，逐渐移到滑动的笔尖。她规规矩矩地记录了他说的话，特别圈出“红名”二字，标注：？

    林行：“……”

    原来那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是遇见了新词汇的迷惑吗？……林行同学认为他很有必要重新再认知一遍世界。

    除却他的一席话，秋枳在前面还记了几个人名，这里不得不提的是，秋枳同学的字十分有特色，要是遇见一个笔画多点的字，林行那是绞尽脑汁都认不出来。

    秋枳注意到林行在看她的记录，直接一把塞给他，“走了，边走边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风好像刮得更狠了，擦过裸露在外的皮肤，刺骨的凉。

    她没迈出几步，林行就把她叫住，咧着嘴笑得吊儿郎当的，“你少写了个人啊？”

    “你补上去不就行了？”

    “别啊。”林行笑得更加欠揍，一头黄毛迎风招展，“我想看看你写自己的名字是不是也很有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