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嘈杂声远去,菲阳睁开了眼睛。
天空灰暗,细雨冰冷,四周一片白茫茫的死寂,没有喧嚣的人群和如水的车流,只有高屋重楼在孤独地盘旋。
一股冷血从鼻孔直窜到菲阳的脑门心,“嗯?!见鬼了!我是谁?我在哪?谁妄想谋夺朕的皇位——”,她呱呱地乱叫,却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
白灰色的屋顶逼近,屋顶上,一个浅蓝色羊绒大衣女人,蜷缩地跪在潮湿的青灰色水泥地上,周围遍布着如蜘蛛网般的黑色沥青。这女人如失去水份、生气的干尸,雨水渗湿了她的头发,凌乱地贴在头皮和苍白的脸颊上。
“女鬼——妖精——?救命啊!妈咪妈咪哄!天清清,地灵灵,急急如律令,南无阿弥陀佛!我主耶稣啊...”菲阳像失控的马达,可画面有如被人关了静音,空气诡异、凝重,静谧地没有一丝波澜。
屋顶上的女鬼却似感应到了什么,她抬起头,修长脖子上一张微微发福的脸,虽憔悴惨白,但眉宇间的威仪和优雅仍在。
“妈妈!”菲阳僵住了,空气、画面更僵住了。
女鬼竟是自己的母亲——安冉!
安冉跪在那,两眼空洞、直愣愣地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起泡的嘴唇颤颤巍巍地呼喊着什么。
恐惧如一把冰冷的利剑肆意地横行。然而,仅一瞬间后,菲阳就条件反射似的一脸乖顺:“妈——我爱你哟,无比爱你哦——你别吓我,求你不要开玩笑了!”尽管没有声音,那张嘴不停。
这太诡异了,没准是个陷阱?一个巨坑?
曾经,母女无数次斗法的经验在警醒菲阳:这种事妈妈可没少干,装作出门办事,中途突然折回,检查电脑的温度;把一把零钱故意留在沙发的角落里;拿着几本动漫杂志说是打扫房间时发现的;无数次声称遇到某某老师,某某同学的家长...为了试探女儿是不是真的是‘别人家的孩子’,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
更可恨的是,无论结果如何,这个女人都会飞快地占领高地,振臂一挥:“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换成别人家的孩子,我还懒得费这个心了!我容易吗?!”
好像要女儿感激涕零地谢谢她才肯罢休。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在几次中招后,菲阳在挫败中飞速的成长,终于练就出了如今的这付戏精嘴脸。
菲阳嘴上求饶,脑回路却在飞速地运转:卧槽!这是什么技术?vr?催眠术?人类科技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吗?可以随意操控人的意识了吗?难道这是妈和外星人联手的杰作?
“又外星人!你脑子有病吗?中二少女,你醒醒吧!”菲阳欲捶打自己的脑袋,却猛然发现:没有手和脑袋,除了画面,一无所有,连她自己也没有!
“我嘞个去!鬼片看多了,做这么个毫无创意的鬼梦!”她嘘了口气,如果有手的话,她一定会迅速整理衣服、头发,重新端正成“别人家的孩子”。
知道是个梦,菲阳才敢直视母亲:母亲僵直地跪在地上,湿淋淋的长发挂在惨白的脸颊两边,双眼血红,额头上的血管和地上蜘蛛网般的黑色沥青一样清晰,这样子确实,和女鬼一般无二。
菲阳有些想笑,突然,她生气起来,跪着的毕竟是自己的老妈呀!
“对不起,对不起,妈!我不是想笑你,虽然,有时候是有点烦你,可我不是故意做这样的梦。快醒醒吧,一点都不好玩...”
她嘴巴像机关枪一样念叨,努力扭动,企图摆脱噩梦,令人绝望地是:画面依旧、冰冷依旧、潮湿依旧,母亲也依旧跪在一片青灰色里!
“老天,老妈,你是在考验我吗?好吧!我发誓再也不阳奉阴违,再也不玩游戏,买动漫书;上课一定好好听讲,不打瞌睡,考试不打小抄;不帮同学带外卖、做作业,他们欠的钱我也不要了。老天,老妈,我从此真的好好学习,你们满意了吧?求你们放过我吧!”菲阳咬住嘴唇,闭上眼睛祈祷。
这样类似的祈祷,她大约每天都会虔诚地祈祷一到两次以上,比如每次考试前;比如某道题不会做的时候;比如游戏要挂了的时候...
一道白光乍现,“佛祖、耶稣、真主、玉皇大帝...显灵了!”菲阳欢呼着将她知道的、能想起来的神佛念了个遍。
白光仿佛感应到了她的虔诚,低吟着沐浴而下,温暖、亲切地笼罩着。
菲阳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念叨,也完全忘了之前的梦境,只是痴迷地随着白光飘荡,没有时间空间,只有一种永恒的宁静。
这种飘荡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一个世纪,直到一个巨大的红球骤然降临,红球里充满了炙热翻滚的如岩浆般稠密的气体,菲阳却没有丝毫烧灼、恐惧感,只有无比的崇敬。
接着漆黑与空旷便吞噬了一切,但空间却在风驰电掣的前行,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道璀璨的霞光,飞逝而过,随后又是一片漆黑与空旷......
黑暗中,似有无数的荧光在闪烁,渐渐的它们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清晰。
“哇!好酷——”
菲阳忍不住叫喊起来,虽然依然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却无暇顾及。
因为她发现自己正身处于浩瀚的宇宙之中!
作为天文迷的菲阳,一直以为宇宙如空旷、荒芜的沙漠。但此刻,却如同置身于奇妙的海底世界,除了遥远璀璨的星光和飘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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