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卢氏回过头来看她,见她身后的婢女还捧着那支海棠花,不由心中腹诽:你还说人家可怜,你自己才是个傻憨憨。
她是当家主母,整个蒙宅里外上下哪处没有她的人,陈二郎送花给蒙庆云,又被后者转送给蒙慧云的事情,早有下人偷偷告诉她了。
对陈二郎这种行径,她也很是不满,少不得回头要跟永康侯夫人投诉。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出了乐寿堂,蒙庆云和白荣信才意识到,原来竟然已经是夜里了。为了蒙津这事儿,大家竟连晚饭都错过了。
蒙庆云注意着经过的路,见此时四下无人,靠近了白荣信,低声道:“舅舅身边可有会武功的人手?”
“嗯?”白荣信不明,“怎么突然问这个?”
蒙庆云道:“我心中有一个大逆不道的怀疑。”
白荣信站住脚,停在原地。
蒙庆云冲其他人摆手,婢女下人们心领神会,都各自散开了。
蒙庆云这才说道:“我怀疑父亲在沂南出事,未必是意外,恐怕是人为。”
白荣信眉毛吃惊地挑起。
“舅舅先别吃惊,听我细说。其一,母亲去世时我曾高烧三天,期间并非全无知觉,某次大娘子来看我,就曾在床前提到觊觎母亲嫁妆一事,她有一句话令我印象深刻,‘一个女孩子,父亲远在外地,母亲过世,生老病死,还不都在我的掌心里’。这已然反映出她对于夺取二房私产、掌控我生死的野心。这让我很奇怪,即便母亲去世,我还有父亲在,父亲还是官身,她如何就能为所欲为?”
“其二,她派去给父亲报信的这位胡一枪,本职乃是护院,日常在马房当差,一贯是不必外出跑腿的,怎么这次突然将远赴莱州的差事交给这么一个人?我派人打听过,这胡一枪曾当过兵打过倭寇,武力出众,上过战场的人是不怕生死、最能下狠手的。”
“其三,胡一枪方才在堂内陈述事情经过,言辞缜密,无一丝一毫的漏洞,就如同事先演练多次一般井井有条,这也不得不让我生疑。”
白荣信听她一条一条地分析下来,不由皱起了眉头:“你的这些疑惑,看上去是有些巧合,但并没有真凭实据,况且依你所说,若你父亲之事当真是人为,那岂不是大娘子主使?她一介女流,能有这样的胆子?”
蒙庆云道:“母亲尚在,她就敢一而再再而三地侵占挪用二房私产;又敢在外头放印子钱。舅舅也是生意场上的人,放印子钱的岂有良善之辈?为了逼人还债,使人倾家荡产、贩妻卖女的,都不是新鲜事。我家这位大娘子,就算手下真的出过人命,也不是没可能。”
资本从来都是肮脏血腥的,她前世身为跨国财阀继承人,对此最有体会。
白荣信虽然没有反驳,但看神色,更多的还是不敢置信。
蒙庆云眼珠一转,挽住他的胳膊,撒娇道:“好舅舅,这些怀疑如同在我心里扎了刺一般,不弄个水落石出,我就难以释怀。你就借我几个人手,将那胡一枪悄悄掳来盘问清楚。若当真只是我多心,那自然是最好。但反过来想,倘若我的怀疑是真,你我却懵懂无知毫无作为,等你走后,我面对的该是何等凶险的处境?”
白荣信神情一凛。
“不错。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防患未然,总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