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素手浣花（一）

    再无遮无掩的话语。千百种滋味在心头，唯有秦锦华自己知道。唇边笑意似乎更加苦涩，她站起身子来，阿苔见此，抬起头，晃眼看她，匆匆道：“你身子还没好，要去哪？”

    缓步到门口，闻言，回首，淡笑，反问其：“若我不去，哪来的炭火用？”

    秦锦华离开后，阿苔愣神许久，心头存有异样之感。

    外头狂风大作，秦锦华身子还未好全，身子有些摇摇欲坠，不知何时便要被吹了去。青丝未绾，唇瓣苍白，委实叫人唏嘘。

    走到那九娘的屋门口，抬手，方欲轻扣门扉，还未落下，便顿住了动作。自嘲一笑，心中甚痛，兀自推开了门。

    九娘正把玩着一只玉垂扇步摇，闻声一惊，回首轻蹙，尖酸道：“什么风将秦大小姐吹来了？”

    秦锦华目光不动声色地从她手中那把玉垂扇步摇上收回，淡淡扫视屋内，目光顿在了那成堆的炭上。眼中寒意更甚，讽刺言：“既已有了这许多炭，何故仍要强抢他人的？莫不是九娘生性如此，酷爱他人之物？”

    乱世逢生，人人自危。女子生而为妓，实属无奈。然，若自甘如此，本命下作，何怪他人？

    眼露精光，恐是不善。九娘自知理亏，强忍下心中恨意，站起身子来，一摇一晃，媚态浑然天成，绕着秦锦华，眸中溢出点点的笑意，反问其：“便是我有意，你——又当如何？”

    上营九娘，深得一干爷们的宠爱，自是咬定了那秦氏不敢如何，亦不能如何。暗道一句，那秦氏恐还做着青天白日梦，殊不知一场繁华梦罢了。

    一股浓重的脂粉味儿围绕在身侧，叫秦锦华作呕。其莞尔一笑，巧然轻笑，淡言：“自然我的东西，你如何拿走的，我便如何拿回去。”

    九娘闻言，眸光一转，是彻底压不住心头的恨意了，冷哼一声，挑衅之意满满，尖酸而刻薄：“你莫不是还以为自己是秦家大小姐？我唤你一声大小姐，那是抬举，本以为你好歹出身名门，懂得礼义廉耻，却不想竟是如此不要脸皮。”

    秦锦华不怒不恼，低眉一笑，薄唇吐字，耳带凉凉：“九娘也知，锦华出身名门，自是懂得礼义廉耻。”顿了顿，唇角轻挑，话锋一转，启唇如鹂轻歌：“倒是可惜了九娘，却是不懂的。”

    “你！”九娘丝丝盯着那张苍白淡雅的容颜，心知秦锦华膏辱挑舌、巧舌如簧，与她争辩下去，白白落了下风，索性坐了回去，媚眼如丝，挑衅道：“你若有本事，自己去向那妈子要，何苦与我争辩？”

    秦锦华仿若未闻，径自曼步而去，端起那一盆的炭来，离了屋子。

    九娘妩媚至极的脸上蓦地浮现怒意，一掌拍在桌上，却也顾不得疼意，手中紧握步摇，恨不得将其碾碎了以报心头只恨。

    步摇流苏晃动，光华耀眼，映入眼帘，九娘稍稍舒眉，唇上起得意快感，心中自有阴招暗害秦氏锦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