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居家阁”客栈回到上海已是夜里一点多,几个小时的路程,一路飞驰,我将已熟睡的钟瑶叫醒,拿上皮箱打开房门。
在客栈的院子里,蓝心还未来得及说出我上学时的糗事,便被徐天扬的电话声打断了。
徐天扬接到公司的电话,他负责的一个案子里的原告深夜自杀了,警察要找他了解一些情况,于是我们连夜收拾东西赶回上海。
徐天扬将我们送到家后,又急忙开车去了警局,本来我想着陪他一起去,但怕钟瑶自己一个人不安全,想想还是算了。
钟瑶睡下后,我走进厨房烧了壶水,想沏杯咖啡喝。一路奔波已经将我仅有的一丝困意驱逐干净,我看了看手表,差五分钟两点,我看着桌子上水壶冒着的水蒸气,一时间竟然愣了神。
身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离世的消息了,今天听到自杀这两个字时,心头竟然一紧,说不出来的感觉,心绪不宁。
我想起在警校时老师讲的一些案例分析,如何通过一点线索追踪溯源,剥离迷雾,看清案件实质。
如今回忆起这些,似乎都离我相距甚远,仿如隔世。
我常常想,很多事情放到历史的长河中只不过是沧海一粟,但对事件中的人来说一次失误,一次任性,甚至一次无意间的回眸一笑都有可能会改变他或者她的人生轨迹,或好或坏。
我的警察梦就这样永远破灭了,毁在别人的手里,也毁在我自己的手里。
我无法责怪任何人,只是像这样夜深人静的某些时刻,我也会偶尔哀悼一下自己的不幸。
我沏了杯咖啡,缓缓晃动了一下杯子,喝了一口,不禁蹙了下眉,忘放糖了,太苦。
我端着咖啡杯推开了阳台的门,我将阳台的灯打开,瞬间灯光招来黑夜中许多蚊子和不知名的小虫子,围着灯嗡嗡作响。
看来,不止人类向往光明。
我坐在阳台的藤椅上,藤椅旁边的茶几上还摆放着我临走时忘记拿走的烟盒。
我将咖啡杯放在茶几上,拿起烟盒晃动了几下,里面残留的一支香烟被我甩了出来,我从地上捡起甩出的烟,用嘴吹了吹,拿起打火机点燃用力吸了一口。
因为吸的太猛,我被呛的不停咳嗽起来,我透过窗户望了望屋内,急忙捂住嘴,将阳台的门关上。
良久过后,我终于停止了咳嗽,手里的烟已燃烧大半,我将剩下的半截烟又狠狠吸了两口,然后用力摁灭。
我又喝了几口咖啡,盯着咖啡杯想着下次一定记着放糖,这次就算了,我讨厌麻烦和刻意为之,还是自然的好。
不知道徐天扬那怎么样了,口供录完了没有。想着一个生命就此结束,我心中又升起一丝哀伤,虽素不相识却也能体会人活一世的不易。
我喝完最后一口咖啡,起身将阳台的灯关闭,拉开阳台门的一刹那,不知为何我突然想到钟瑶的未来,我想不到她多年以后会考上哪所大学,做什么职业,与怎样的男人相处。现在的我只希望无论以后贫穷还是富有,她健康平安就好,至于其他的,一切随缘,不必过分强求,若能平安喜乐过一世,人生大福莫过于此了。
我看着床上熟睡的钟瑶,笑着关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