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梦吧。”倾栩低声道,双手结印手指却有些发抖,轻轻点向言疏的额间,“这个梦,能让你看见我的......一段过去。”
言疏依言躺下,顺着她的动作闭上眼睛,道:“我一定认真看,不过,你的手指头为什么这么凉啊,你冷不冷?”
倾栩不回答,只轻声道:“言疏,无论你看完有什么想法,或是想做什么,我都接受。”
就算你想杀了我替妖泄愤,我也,配合。
夜晚依旧漆黑而安宁,倾栩坐在言疏身旁,有些焦急地等候他的醒来。她想知道他醒来后会有什么反应,却又希望他别醒过来。
他会怎么样呢,是会生气,会厌恶,还是会疏离呢?
他......还会像从前那样吗?
倾栩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闭上眼睛等待。
其实言疏闭上眼睛没过多久便醒来了,倾栩却觉得度日如年。言疏睁开眼,便看见倾栩苍白的脸和紧闭的眸,他神色复杂,犹豫了一下,伸手碰了碰她的脸,果然很凉。
“倾栩,你睁开眼睛,看着我。”
倾栩闻言睁眼,看着他深深的眼眸,忐忑地等待他的话。
言疏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道:“你,为何要给我看这段回忆?”
这语气不轻不重,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倾栩喉咙干涩,不敢看他的眼睛,垂着眸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即便我现在不说,你迟早也会知道我曾经做过些什么,不是吗。”
“是啊。”言疏坦然道,“做过的事,总归是瞒不住的。”
倾栩的手藏在袖子里,渐渐握紧了。
她在等,等言疏的一个结果,亦或是审判。
空气似乎在此时凝结了,一时间竟无人说话。言疏看着她,而她直直地看着瓦檐。
过了不知多久,忽然一只温暖的手落在倾栩头上,她呆呆地抬起头,对上言疏含笑的双眼。不知为何,他越是温柔,她越发觉得无地自容。于是她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躲开了言疏的手。
言疏笑道:“倾栩,现在我知道你做的什么梦了。不是你要我看的吗,为什么看了之后你还要躲着我呢?”
倾栩道:“这不是梦......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啊。”
言疏伸手捧住她的脸,迫使她抬头与他对视,轻声道:“我知道。这不过是过去而已。”
“言疏”倾栩转头逃过他的双手,低声道,“我从前干过很多蠢事。不,是错事。”
言疏道:“那是从前。”
倾栩道:“我曾经杀过无数的妖。”
言疏道:“已是曾经。”
倾栩道:“我从前总不明白,为何妖要害人。于是我见妖便捉,捉到便杀,不顾他们如何的哀求。后来我才渐渐明白,或许害人,不是他们愿意的。可是已经晚了。”
“我以为是这世界不容他们,可我现在才知道,不容他们的,原来是我。”
言至最后已是颤不成声,倾栩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言疏轻声道:“你能明白,已是最大的救赎。”
倾栩抬头,深深看着他道:“为什么安慰我?我杀了那么多你的同类,你不恨我吗。”
言疏诚然道:“恨不起来。往事无法再改,你也不是过去的那个人了啊。你看,现在的你面对晋陈,面对闰严,还有面对我的时候,都不是过去的那个你了,不是吗?”看着倾栩沉恸而木然的脸,他莫名的难受,温声道,“你从前之所以会那么做,是因为没人告诉你这样不对。世俗说妖都是害人的,都该死,你便信了。可这不是你的错,明白吗倾栩?这不能怪你的。”
倾栩苦笑,有些疲惫地自嘲道:“是我做错了的事,还要你来安慰我。我心里有数。”
言疏道:“你若心里有数,便不会这么害怕我恨你了。”
倾栩看着他,心里忽然感到安然,她苍白地笑了笑,探手,握住了言疏的手。
言疏紧紧地反握住,另一只手拉她入怀,下巴搁在她的肩窝,笑道:“但我很高兴,倾栩。因为你愿意主动告诉我。”
倾栩轻轻“嗯”了一声,伸手环抱住他,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他们脚下的屋子里有人狠狠地掀开一处瓦,并探出了他清秀的脑袋,对倾栩和言疏狂怒道:“你们还要讲多久???”
第二天一早,倾栩和言疏便起来了,要随宇文洺一起坐马车进宫去。
多亏了昨夜闰严将二人赶回去睡觉,虽然没睡几个时辰,但倾栩精神很好,言疏也是神采飞扬的样子,反倒是同行的闰严脸色铁青,怀揣着剑一脸生人勿近的表情。
“你怎么了?”宇文洺皱眉问。
“回王爷的话,”闰严咬牙切齿道,“昨晚有两个蝙蝠挂在我屋子门口,叽叽喳喳了一宿,害我未能睡好。”
言疏故作惊奇道:“啊?!蝙蝠还能叽叽喳喳呢,怪哉怪哉!”
闰严恨恨地瞪他一眼,转脸不想再说话。倾栩目光飘至窗外,事不关己的样子。
宇文洺有些困惑,但没有表露出来,正要说什么,忽然马车骤然一停,众人没控制住向前倒去。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