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离只听了这话,忽地就有些不能忍耐,变幻了面上持着的温柔,冷了眸色一叱帛逸:“这等事情就不消公子管顾了,横竖跟公子也没什么关系!”
“是么。”莫名的黯然重又散去,帛逸寻回了最初的好心情,错目看向云离,“你怎么知道跟我没关系?”
殊儿忽地心下一动,微微的,如此没有道理。
云离鼻息呵声,扬了眼睑玩味起来:“我虽痴长我这妹妹一岁,但我可是出了师会相面的。如不是这等身份羁绊着没得法子,说不准早些年都成了仙飞走了!”她是由着性子信口胡诌,她一向如此,性格爽利且欢脱的委实与世家小姐不太相像。
殊儿没忍住忽而勾了勾唇角。
帛逸也被“嗤”地逗乐,摇着扇子又前几步:“那不知这位小姐你是师从隔壁巷子里的刘拐子,还是长街当口拄着拐杖整日摸黑的赵瞎子?”
殊儿愈发的没忍住抿唇一笑,微侧首悄悄对着云离打趣开来:“云离姐,那它日待你成了仙,可别忘了捎上妹妹我!”
云离先前被帛逸做弄的面上红白花般很是好看,现下又被殊儿凑趣,性子上来干脆叹了口气顺口敷衍:“你们若再如此拿我戏谑,当心本大神有朝一日成了仙去谁也不带你们!”再转目对帛逸语气一扬,“喂,方才我妹妹那话儿你是听见还是没听见?我们邀你去酒楼里小坐,你是去也不去?”果然云离是扮不得淑女的,没一会子就这样原形毕露了。
帛逸好笑的又道一句:“‘本大神’……莫非姑娘你们会跳大神?”趁她二人还未发作时又忙蹙眉故做机警的接口,“邀本公子去酒楼,不是在拐卖人口吧!”折扇铮地一收,不缓不急轻轻扣着左手掌心。
春阳隔过垂柳梢头在他身畔铺陈下来,几缕微光拂在他只以玉色丝带绾了一半的飘扬发丝上、并不过于浅薄的花样唇畔上。溶溶的金波光影变成了有些惝恍的虚白,配着那样一双噙笑盈彩的辰眸。
这双眼睛其形其态与殊儿很是相像,皆是桃花目。但这样的眼睛长在女子身上便是一潭泠潺温婉的、慰籍人心的楚楚秋水;若是生得在一个男子身上,就变成了无限风流与魅惑的致命模样了……
看得殊儿纤心一恍,忽地漠了灼灼眸光:“你若不愿,我们自不强求。”她不想继续在他面前扮傻装可爱,一推云离便转了身子就要离去。
帛逸的心狠狠一疼,一如经年前在晋阳上官老宅,感知到那小姑娘要走前,如出一辙的狠狠的一揪一痛:“别,我愿意愿意!”十分急切翻涌心头,他再不去扮那风流态度,提了步子便奔身追赶于前。
殊儿心下莫名一舒,转目与云离相视一眼,两人忽地嫣然笑起。
只是这二人的心思十分不同,云离现下满心想得都是自己那个定好的筹谋,想着过会子去了酒楼里怎么好好儿折腾那胆大妄为的公子;而殊儿早已忘了云离这茬子事,竟是单纯因了帛逸急切的追赶上来而舒了舒心。
很多事情都是注定好的,一如春风拂过,一些春花注定是要离开枝头扑入大地的怀抱,而还有一些无论怎般摇曳抗争都是得不到所谓的自由;于是想走的却走不了、想留的又留不住。千般遗憾万般苦,命里头的事情,冥冥茫茫,无极无间中的一早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