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们一走, 秦羽也把徐庆元喊了过去,问道“庆元,你毕业分配的事, 是出什么情况了吗”
徐庆元没有隐瞒, “是的,秦姨, 学校知道了我家里的情况。”
秦羽点点头,“这样啊,”沉吟了一下, 很快就劝道“庆元, 你心理负担也不要太重,这一步是咱们早先就预料到的,早点来到,咱们也不用一直提心吊胆的,想着这把刀到底什么时候落下来。”
“是的, 秦姨。”
秦羽瞥了一眼朝这边看过来的女儿,见她一脸好奇的样子, 心里有些好笑, 又有些发软,她这个女儿,除了胆子大外,还非常重情义。想了一下, 和徐庆元道“你现在和小花花订了婚,我们就是一家人, 要是有什么事儿,只管和我们说,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
见徐庆元点头, 秦羽又问道“你毕业分配的事,不然我们也帮你问问看”
徐庆元摇头道“秦姨,不用,只要能留在京市就行,至于工作单位,我都没有关系,你看小花花在罐头厂也能做得很好,我想我定然也是可以的。”
现在即便去了更好一些的单位,对他来说,也未必是好事。因为家庭背景的缘故,他头上有一顶无形的灰帽子,“可教育”“可拉拢”这些词,在以后的生活中,是无可避免的。还不如去个一般的单位,先安稳地过日子。
秦羽听他这样说,脸上不由也带了点笑意,“你说的是,祸福相依,只要好好努力,在哪个岗位上都是一样的。”
秦羽又问了几句,他经济上有没有困难,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也就没再多说,只道“你还年轻,路长着呢,不要急,慢慢来。”
“嗯”
徐庆元趁势提出了告辞,秦羽喊了女儿道“小华,你送送庆元。”
许小华送他到了公交站台,临分别的时候,和他道“庆元哥,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在这里。”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微微泛红,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表述了这么一句,但是眼神很坚韧。
徐庆元心里明白她的意思,微微笑道“好,谢谢小花花”
许小华摇了摇头,“这是我俩的缘分,从我们在人贩窝里遇到的时候开始,大概就注定了,咱们会有这么一段缘分。”
又暗暗安慰他道“你想,咱们那时候那么小,完全听凭别人摆弄的年纪,都能虎口偷生,现在咱们都这么大了,什么难关会过不了”
徐庆元望着她越说越泛红的脸,应了一声“好”
公交车来了,徐庆元朝她挥了挥手,“小花花,回去吧”
“庆元哥,你注意安全”
等徐庆元上了车,从车窗外望去,发现她还站在那里,见他看过来,朝他挥手。晕黄的路灯下,显得夜色也有些朦胧缱绻,徐庆元心想,万家灯火,以后至少有一盏,也是为他亮着的。
第二天一早,刘鸿宇听到元哥起床,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轻声问道“元哥,今天去哪啊”
昨天白天,元哥一直待在班主任那里写思想汇报,他和乔远志、方以安都意识到这次的事情,应该比较严重,担心元哥撑不过去,就商量了一下,准备由他出面,和元哥好好聊聊,看有没有哪里是他们可以帮忙的
但是昨晚,元哥回来又太晚了些,看着也比较疲惫,他就没有起话头。
徐庆元听他问,笑着回道“去实验室。”生活还要继续,他没有太多的时间沉湎在失意和悲伤中。
刘鸿宇顿了一下,“元哥,你的汇报写完了吗”
徐庆元点头,“嗯”其实那份思想汇报,他爸早就给他写好了,他只要照抄一份就行,就是他心里一直抗拒这样做。
刘鸿宇见他状态还好,抓了抓头,还是道了一句“元哥,我们几个商量了下,你要是有什么事,要我们帮忙的,只管开口,怎么说,我们也在一个屋檐下住了三年半了。”
徐庆元应了下来,温声道“谢谢大家。”
剩下的两个人也从床上爬了起来,纷纷道“不客气,元哥”这种事,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落到他们头上来。
等徐庆元出门了,乔远志忽然问刘鸿宇道“我昨天听小华的意思,这件事沈凝也知道你们说,元哥家的事,到底是元哥填表让学校发现的,还是沈凝打的小报告呢”
刘鸿宇摇头道“不清楚,这种事情不能细想。”
大家都沉默了一下。
隔了一会,乔远志忽然开口道“当初,元哥和小华订婚的时候,我还很不看好,觉得俩人年龄、学历都是问题,但是现在,我觉得元哥算是有福气了,找了小华这样的对象。”昨天,许小华的举动让他特别刮目相看。
她年纪比他们都小,可是听到元哥出了事,第一反应不是害怕和撇清关系,而是担心元哥会怎么样
元哥昨晚回来的时候,状态就好很多,他想,大概也是许小华或者是许家开导的。
一向话不多的方以安点头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元哥这也算因祸得福了。”
大家聊得热切,刘鸿宇就顺势起了床,准备去买几份报纸看看。
没想到,看到党报上有一篇起底本市重大黑分子团伙案的文章,立即就被吸引了过去,等看着看着,发现有许小华的名字,还以为是同名,再看到“许卫华”的时候,才知道这不是重名,真的是小华和她哥。
立即买了五份报纸,兴冲冲地跑回宿舍去了。
许小华这边,周一早上一到单位,就被程斌喊住,“小华,你看,咱们上报纸了。”说着,把手里的报纸递给了小华,指给她看道“你看,在这里,京市罐头厂的许小华、程斌、钱小山、邢学卫等几位同志,由许卫华同志的线索,追查到了东门的黑市上”
因为小邢他们答应李春桃,不会向厂里反应,她将厂里的内部价罐头卖出去高价卖,所以许小华接受报纸采访的时候,也略过去了这一段,直接说有个大姐和他哥说,黑市上可以买到京市罐头厂的罐头。
许小华正看着,就听程斌道“小华,这份报纸送给你了,我买了三份呢,另两份带回家给我爸妈瞅瞅,他们一直嫌我不务正业,没想到我也能上报纸。”
又补充道“小华,还得谢谢你,喊我去查这个,以后有这种事,不要怕麻烦我,尽管来找我。”
许小华笑道“好,行,下回有这种麻烦事,我还喊你”她心里盘算着,回头也给她哥寄一份去,可能是因为她哥是军人的身份,这上面还特地夸赞了她哥两句,说“许卫华同志凭借着敏锐的观察力,向在京市罐头厂工作的妹妹许小华,了一条线索”
她想,她哥压根想不到,来一趟京市,还有这好事儿。
就听程斌又道“小华,你可能不知道,这事儿可火了,早上我买报纸的时候,就看好多人在买呢,说想看看重大黑分子案,是个什么案”
小华笑问道“那你是听谁说的”
程斌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自从上次报社来采访后,我每天早上都去看看,有没有上报,没想到他们动作还挺快的。”
正说着,程斌忽然看见一个女同志从他们跟前过去,忙和小华道“小华,我有事,先走一步哈”
小华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程斌追着人女同志跑过去了,边喊着“郑楠同志,哎,我和你说个事”
许小华印象里,郑楠好像是工艺科的,来过实罐车间指导操作工,以为程斌是有正事找人家。
没想到,中午的时候,就听谢心怡和她道“你不知道,今天程斌多搞笑,他追着郑楠说,他上报纸了,把郑楠搞得不厌其烦。”
许小华随口问道“为什么要追着郑楠说啊”
“你不知道啊”
许小华摇头,“什么事啊”
“程斌追郑楠,追了好些时候了,哎,他也是真敢想,郑楠可是正经大学毕业的,又是工艺科的骨干,人家前途好着呢,怎么会看上车间里的学徒”
她这话,就让小华想到自己和徐庆元之间的差距来了,默默地道“我和庆元哥,也是一个学徒,一个大学生。”
谢心怡好笑地望了她一眼,“你这还套上了,”见小华还正一脸反思的样子,忙道“小华,你们俩不一样,嗯,虽然我说的话不一定对,但是我觉得,两个人在一块儿这些外在条件,说重要也不重要,主要还是看两个人的内在,比如是不是都追求进步,是不是都坚信勤劳致富”
缓了一下,又接着道“你和徐同志学历不对等,但是任凭谁来说,也不能否认你们的内在是一致的,至于程斌和郑楠,你说,程斌像好好学习的吗我觉得他还不如钱小山呢”
许小华帮着程斌说了一句,“其实他现在好很多,对待工作算认真了。”
谢心怡点头,“嗯,勉强及格线,和人郑楠可没法比。”怕小华多想,忙岔开了话题道“小华,你有没有考虑入党啊你这都上了两回报纸,又获得了去年的十佳好人好事,厂里的党支部,怎么都该发展你了啊”
许小华愣了一下,忙摇头道“我就不申请了,这个竞争应该比较大。”她如果申请这个,社会关系肯定要交代清楚,不仅是庆元哥,还有她爸爸的工作单位,她都没法说清。
先前答应和庆元哥订婚的时候,她就想过,以后大概是没法申请入党的。
如果庆元哥知道她有申请入党的想法,大概率会觉得是他耽误了她。
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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