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为了替概念安排好这种判决权,巴门尼德必须把他唯一视为真正存在的那种存在划归概念。现在,思维与那一个非生成的、完美的存在者不再可以被看作两类不同的存在,因为存在不允许有两重性。于是,思维与存在同一这个极其大胆的念头便应运而生了。
在这里,直观性形式、象征、比喻都无济于事。这个念头是完全不可表象的,但它是必要的。唯其缺乏任何感性化的可能,它更要欢庆自己对于世界和感官要求的最高胜利。说来真令一切幻想相形见绌,按照巴门尼德所宣示的,思维与那个球形的、十足实心的、呆板不动的存在必须合二而一,完全同一。就让这种同一性违抗感官好了!正是这一点至为有效地保证了它并不是从感官而来的。
12.3对概念世界的质疑
此外,还可以举出一对有力的论据——是基于人或基于共识的论据,来反驳巴门尼德;它们虽然不能说明真理本身,却能说明感性世界与概念世界的绝对分离以及存在与思维的同一性不是真理。
第一,如果运用概念进行的理性思维是实在的,那么,多和运动也必定具有实在性,因为理性思维是运动着的,是从概念向概念的运动;换句话说,这是在多项的实在之间运动。对此不存在任何遁词,决不可能把思维描述为一种呆滞的静态,一种永不运动的自我思维。
第二,如果感官只提供谎言和假象,实际上只存在着存在与思维的同一性,那么,感官本身究竟是什么?显然只能是假象的一部分,因为,它不能等同于思维,同时,它的产品(即感性世界)也不能与假象完全等同起来。然而,如果感官本身是假象,那么,它究竟是缘何而起的假象呢?作为非实在的东西,它究竟如何还能骗人?不存在的东西根本不能骗人。也就是说,虚幻和假象从何而来的问题始终是一个谜,甚至是一个悖谬。
我们把这两个论据分别称作关于理性之运转的驳议,以及关于假象来源的驳议。由第一点可以推论出运动和多是实在的,由第二点可以推论出巴门尼德式的假象是不可能的。两者的前提都是,巴门尼德那个关于存在的主要理论是可据信的。但是,这个理论仅仅意味着:只有存在者具有一种存在,不存在者不具有一种存在。
然而,如果运动是这样一种存在,那么,凡是一般来说以及在一切场合适用于存在者的东西,同样也适用于运动。这就是说,运动是非生成的,永恒的,不灭的,不增不减的。
同时,如果借助于假象从何而来这个问题,我们否认这个世界是假象,如果我们捍卫所谓生成、变化——我们这个多样化的、生生不息的、丰富多采的生存舞台,使之不遭到巴门尼德式的唾弃,那么,我们就必须把这个变动不居的世界描述为这些真正存在着的、同时存在于整个永恒之中的本质的总和。
在原来那个假设下,也容不下狭义的变化或生成。但是,现在"多"具备了一种真正的存在,所有的质具备了一种真正的存在;运动也同样如此。而且,对于这个世界的每个瞬间,哪怕随意选取相隔千万年的瞬间,我们都必定可以说:其中一切真正的本质,全都是同时存在于此的、不变的、不灭的、不增不减的。一千年后它们依然如故,丝毫不变。
如果说,尽管如此,世界看起来仍然时刻不同,那么,这不是哄骗,也不只是假象,而是永恒运动的结果。真正的存在者是时而这样、时而那样地运动着的;它们彼此间时而结合,时而分离;时而向上,时而向下;时而内向,时而迸奔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