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的火车烧煤,速度并不是很快,而且过往的火车在经过山河镇之前都要加水,以便爬坡,这是爬上火车的最好时机。接下来是争分夺秒地装煤,工具是事先准备好的化肥袋子,装好的煤全部被摆在车厢边上,活像被宰的肥猪。等到了约定好的地方,车上的人将所有的煤一股脑全推下去,下面自有人接应。
刚开始这种事只是晚上干,后来胆子大的白天也干。正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直到有人将主意打到了钢材身上,当地派出所才闪电出手。国家正处在四个现代化建设的关键阶段,不为国家建设添砖加瓦也就算了,竟然还挖社会主义墙角,是可忍孰不可忍。
很多村镇都遭受了派出所的严厉打击,有些村子的男人被抓个精光,成了有名的“寡妇村”;情节严重的,直接吃了枪子儿。定河村也难逃法网,有人躲了,有人被抓。被抓的人在局子里没待两夜,就全招了,大半夜带着公安去自家地里挖钢材。加上后来自首和被抓的,最多也不过判了几年,却没人因此吃枪子。
曾凡所在的定河村到山河中学只半个小时的路程,过了定河桥,算是已走完了全程的三分之二。山河中学高出马路很多,老远就可以看到学校里密密麻麻的参天白杨,还有飘扬的国旗。
曾凡和顾茗到初一4班的教室的时候,里面已差不多坐满了人,他们便随便找两个空位坐下——还没有分座位,大家也就乱坐,相识的就在一起闲聊。曾凡二人进来,并没有引起多大注意,顾茗却多少有些不自在。
其实,这班里有不少人他们都认识。初一总共四个班,附近也没有其它中学,除了山河小学的毕业生,附近其它小学的毕业学生也都来这里上初中。另外还有一些留级降级的人。
曾凡坐定不久,就有一个身高不高,穿一身牛仔衣,戴一副眼镜的女学生模样的人进来。曾凡认得,这正是他们的班主任陈芳。陈芳叫了前排的几位男生,又出了教室。不多久,他们就每人抱着一打新书进来。新书发完,学生们就要走,陈芳却在讲台上大声地宣布:“大家先不要走,我们现在来选班长。谁以前当过班长,请起立。”曾凡本着诚实守信的原则,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岂知站起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是“一只独秀”。这时班里不少人转过头来看他,他都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低了头装害羞。心里却暗悔自己强出头,“枪打出头鸟”啊。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曾凡。”曾凡觉得心里发虚。
“其它人都没有当过班长吗?”陈芳带着询问的眼神环视一周,见确实没人再站起来,便完成任务一般地说“那好,暂时就由曾凡同学来当我们班的班长吧。明天正式上课,7点20上早操,大家不要迟到。”陈芳说完,转身就走了。
只有曾凡有苦说不出。因为“老马识途”的缘故,陈芳才让以前当过班长的人站起来,其他人都是“好马不吃回头草”,可自己不知这道理,只希望以后不要“马革裹尸”就好了。不过想到陈芳刚才只是说暂时让他当班长,曾凡也就松了口气。初中不必再像小学一样包书皮,还可以轻松半个下午,曾凡赶走了不快,和顾茗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