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狼道三十八

    三十八

    我觉得智诚和尚所谓的足智多谋在强大的三法司官员们集体智慧及其无孔不入的瓜牙们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杀手们也是一样，你可以杀死某个大臣，但想刺杀皇帝那是白日做梦。再三权衡后我决定把宇文述找我的事一字不拉地告诉了智诚和尚，让他把该说的事向太子殿下说清、说透。

    隐密的事，与其让人怀疑，让人查证出来，不如实言相告。

    “殿下，你发现没，咱家外面突然多了些奇怪的人，比如那个卖包子的，一个小摊子用得着两个人吗，还是小伙子，那儿多了个卖毡子的，还有一货郎担，街对面的胡饼店也热闹的有些异常，队排的老长，最后那两年轻人总排队没见买胡饼。发生了什么事吧？”智诚和尚才从万县运粮回来，风尘仆仆，顾不上洗刷就把我叫到大门口说。

    “智诚叔，关门，进去说。”

    那些人当然是化了装的武侯，我关好门，让杨长歌打了盆热水，待智诚和尚洗干净手脸，把他请进正堂坐定，方才说:“智诚叔，前几日来了一位叫宇文述的大理寺丞，……，关于仇兴其人的近况你知道多少？”

    我坚信智诚和尚没有参与杀手于兴的任何事。

    “我们曾经是兄弟，练兵场上打出来的兄弟，我、王七、于兴三人中数于兴刀最快，箭最准，王七拳脚最狠。可惜道不同，于兴成了野灵城十杀手之一，自武元衡被杀后见过一次，再无音迅。”

    “你呐？”

    “我，什么都能来两下，刀手中最有文墨，文人中刀枪、拳脚排第一，最重要的是我懂军阵。”

    “就是说三人里你是脑子最好使的一个。”

    “这么讲也无不可。”智诚和尚有些自傲。

    “智诚叔，你觉得我最缺什么？人，尤其是信任我、帮助我活下去的亲人，所以呐，你不能折进去。如若于兴进了长安，他是否会找你？”

    “殿下放心，和尚决不会掺和于兴的任何事，当然，也阻止不了他杀人，如果他来找我，赶出去了事，我既不会出卖于兴，也不会帮官府拿人，至于官府能否抓捕到于兴，那是官府的事，在这件事情上，和尚只想做袖手旁观的看客。”

    “智诚叔，知情不报也是违反大唐律法的，不方便的话找一下太子殿下。”我还是想让智诚和尚站到官府一边。

    “问题是我并不知情，比如江湖上传言的野灵城在哪儿，盛名于江湖的野灵城十杀手中除于兴之外的九人都是谁，比如于兴他们要杀什么人、为什么杀，这些我一无所知。”智诚和尚拒绝道。

    “无论如何，我不想于兴此人与智诚叔有任何瓜葛，免得落人口实，外面那些武侯由他们吧。我认为得去拜见太子殿下。”我仍不想放弃。

    “殿下，不到时候，等王七他们安顿下来，能以良人身份示人再说不迟，免得太子殿下为难。”

    智诚和尚的话听上去有几分道理，我没再强求。

    没过几日，官府抓捕了一些暗藏在城内的杀手，砍头那天，智诚和尚专门到法场去看，回来告诉我里面没有仇兴。

    长安城恢复了往日的喧闹，我家门口的武侯不见了踪迹。

    来到熟悉的山梁上，智诚和尚打了两声响亮的口哨，我紧盯着山坳里，桦树林中没有响起回应的口哨声。

    “再来。”

    智诚和尚又打了两声口哨，只有风掠过树稍的呜呜声。

    智诚和尚的脸色渐渐沉重起来，我心里一阵发毛，说道:“去场院。”

    场院里空空的，没有牛马，只有马棚、马槽，石屋的门板、大门的门板不见了综影。

    “进村。”我盯着智诚和尚说。

    智诚和尚脸色发黑、眼眶发红，只点了下头，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