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不在那些盛开的花上。
不知过了多久,温雨熙等来的不是皇上,而是娅芬格格,她牵着她的猫,带着两个婢女朝她走过去。
她心想若是她也养一只猫,那她过来御花园就更名正言顺了,像娅芬格格这样时不时过来遛猫。
“这不是温答应嘛,为何我每次过来御花园都能碰到你,真是晦气。”
温雨熙不接话。
“温答应打扮得这么精致,是想巧遇皇上的吧,皇上这几日朝务繁忙,本格格告诉你,你今日怕是等不到皇上了。”
“我只是过来赏花的。”
娅芬格格冷笑一声,眼神轻蔑,“温答应,本格格又不是傻子,谁信你这话,没想到温答应恢复得真快,这么快就好了,我还以为这小产落胎的人至少要半年一年才能恢复过来,温答应不到五个月就好了,是不是特别想侍寝了,想要恩宠”
“格格不想吗格格住的咸福宫离御花园更远,格格还跑过来御花园遛猫,格格的心思也很直白。”
娅芬格格忽然瞪着她,脸色变得微愠,“本格格想去哪就去哪,这御花园,我想来就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以为谁都像你需要争宠,需要过来御花园才能见到皇上啊。”
温雨熙看着生气的娅芬格格,忽然觉得其实她没什么可怕的,不过就是一个格格而已,她不应该避让她,越是避让,她越是以为她好欺负,“格格的确不像我这样需要到御花园才能见到皇上,格格身份尊贵,只是我不解的是为何格格还只是格格,连位份都没有,皇上肯定喜欢你多过喜欢我,为何皇上不愿意给格格位份,我想不通。”
娅芬格格一听,更生气了,瞳孔微缩,这个温答应如今氏胆子大了,敢这么跟她说话,她没有位份,可她享受的是贵人的份例,连嫔妃都不敢对她恶语相向,一个答应敢戳她痛处,她靠近她,语气冷冽“温答应,你别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被扇巴掌的滋味,你不会忘记了吧”
“格格,我没忘记,只是我要提醒格格,我如今没了孩子,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若是打我,我定会反击,到时候事情闹大,对格格没有好处的。”
“哼”娅芬格格红唇微勾,“温答应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都敢这么跟我说话,孩子没了,你以为你以后还会有孩子吗我告诉你,你以后不可能有孩子,因为你以后不可能有恩宠。”
“我有没有恩宠就不牢格格挂心了。”
“不信”
温雨熙同样抬眸看着面前离她很近的人,娅芬格格脸部的轮廓真的有蒙古人特有的特征,眉骨突出,眼窝凹陷,眼皮子多,鼻梁高耸,骨架大,站这么近,的确有一点压迫感。
“你知不知道你的绿头牌永远不能放在银盘呈上去给皇上翻牌,敬事房那边已经将你的绿头牌撤下去了,你这种不祥的人是近不了皇上的身的,所以你不可能再有恩宠,不可能再侍寝,不信,你就等着看。”
温雨熙眉头轻皱,看娅芬格格不似在说话,她好像很笃定一般,什么叫做她的绿头牌永远不能放在银盘呈上去给皇上翻牌,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明明叫月珍去敬事房把她的绿头牌挂上去了,“格格,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以后会明白的,温答应,本格格虽然没有位份,不过本格格只是暂时没有位份而已,但是你”娅芬格格顿了顿,嘴角划过浓浓的讽刺,“你永远都不再有恩宠,你永远只是一个答应,我今日不打你,我怕脏了我的手。”
娅芬格格说完后便带着她的猫跟婢女离开,留给她一个离去的背影,温雨熙莫名开始紧张,她永远不可能再有恩宠
娅芬格格不可能平白无故说出这句话,她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月珍,娅芬格格说的话是真的吗”
“奴婢不知道,但奴婢真的去敬事房让人把小主的绿头牌挂上去的,娅芬格格可能只是为了吓小主,小主肯定还有恩宠的。”
温雨熙忽然在御花园待不下去,她要查清楚娅芬格格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要如何查,她不可能看到敬事房那些人给皇上呈上去谁的绿头牌,她只能收买敬事房的奴才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她很快带着月朕回钟粹宫,开始盘点她有多少银两,一共三十二两,还是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还有一些金银珠钗,这些都是她第一次承宠时,后宫嫔妃赐给她的,她也就得到一回赏赐而已。
“月珍,你有空去敬事房那边走走,还有佟常在那边,你多跟碧荷她们说说话,也许她们知道点什么。”
“奴婢晓得了。”
林翡儿请安结束后在承乾宫留了一会,见她姐姐脸上带有明显的喜意,她忍不住问了一句“姐姐,是有什么好事吗我看姐姐今日好像挺开心的。”
佟佳语雁示意其他人都出去,屋内只剩下她们两人时才开口道“不知道算不算好事,姐姐的月信好像迟了,迟了有十三日了。”
林翡儿激动地瞪大眼睛,“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佟佳语雁点点头。
“天哪,姐姐是不是怀孕了”一想到佟佳语雁怀孕了,林翡儿真是忍不住激动兴奋,姐姐要是有孩子,她也许就不用生了。
佟佳语雁笑着笑着就眼眶泛红,抹了抹眼角的眼泪。
林翡儿赶紧从坑上下来到佟佳语雁身边,轻轻抱住她,“这是喜事,姐姐怎么哭了”
佟佳语雁自然知道这是喜事,她盼了这么久,原先以为自己不可能再怀孕,她连滋补身子的药都没有在喝,喝了也没有希望,还不如不喝,没想到竟然会再次怀孕,不过此事还不能十成十确定,只是迟了十几日而已,说不定就是她月信迟了,而非怀孕,女人的月信有时候就是不准,或早几天或晚几天,她这是喜极而泣,想到自己盼了这么多年,她又觉得心酸,眼泪控制不住地出来。
“姐姐”林翡儿抱着她,只是轻声唤一句,安抚性地拍拍她后背,之后她姐姐将脸埋在她怀里,默默流泪,哭了一会后才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脸,抬起头,“让妹妹见笑了。”
“妹妹永远不会笑姐姐。”
佟佳语雁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握着自己妹妹的手,她觉得她这个妹妹是个福星,她第一次进宫就救了她的命,如今有她在身边,她又怀上皇嗣,她这是旺她。
“姐姐,可有请太医来看过”
“还没有,月份浅,太医把不出来脉,万一不是怀了,反而空欢喜一场,再过一阵子看看,此事先别张扬,你知道就好,你也别跟其他人说,也先瞒着如春她们吧,少一个人知道,这孩子就越安全。”
林翡儿点点头,过一会儿,她从承乾宫出来,嘴角也忍不住挂着笑。
“小主,可是有什么事”
“没事。”
如春觉得有些奇怪,她对娘娘还有二小姐都有些了解,两人今日很明显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不过既然她们不说,她也就不继续问下去。
傍晚,天黑下来后,承乾宫开始掌灯。
如夏提着食盒过来,将食盒打开,开始摆膳,也开始用银针试毒,一道菜一道菜试过去。
如冬也把自家娘娘搀扶过来。
佟佳语雁瞧着这一桌膳食,除了一个糖醋排骨,其它的都以清淡口为主。
“娘娘,先喝鸽子汤,这鸽子汤炖了一个时辰,那鸽子肉都炖得软烂脱骨了,这是大补的肉汤。”
膳食没有问题后,如夏把它们摆到自家娘娘面前。
佟佳语雁身边的几个贴身侍女也晓得自家娘娘可能有了身子,方才是如夏是去亲自提膳,这膳食是他们亲信的师傅亲手做的,不经旁人的手。
“如冬,你记得数着日子,沾血的月事带要拿出来洗,不要避着其他人。”
“娘娘,奴婢知道了。”
佟佳语雁不想别人根据她月信迟了推出她可能有身孕,她还是让如冬清洗沾血的月事带,那血不是真的经血,而是鸡血弄在上面,以防有人猜出来她怀孕,能瞒一天是一天,瞒得越久,她这孩子就越安全,最好是瞒到三个月之后。
不过再过十几天,她得先找常太医过来给她把把脉,先给她弄一些安胎药,这安胎药不能从太医院药方那边拿药,很可能得从宫外拿进来。
常太医是可以进出皇宫,他会有办法躲过护军的搜查,从宫外弄进来一些药的。
佟佳语雁慢慢喝着鸽子汤,喝了几口后,她才问今日是谁侍寝。
“娘娘,是二小姐。”
佟佳语雁点点头,皇上不像上次那样频繁连着召妹妹侍寝了,而是隔七八天或是十几天才召一次,中间也会召其他人侍寝,这样一来就不大打眼,别人也不会觉得妹妹十分得宠,不管如何,皇上对妹妹是有几分情意的。
这鸽子汤喝完一盅其实就有半饱了,佟佳语雁还吃了几块鸽子肉,其实这肚子里撑不了那么多食物,不过想到她现在是一个人两个人补,她就硬逼着自己多吃一些。
“娘娘,吃太多晚上不好消食。”如夏见自家娘娘皱着脸在吃,就知道她已经吃饱了。
“多吃一点,本宫的孩子才能长大。”
侍寝的林翡儿此时被弄得脑子一片空白,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皇上精力如此旺盛,他白天要批折子,晚上还有心思做别的事情。
“皇上,够了。”
“什么够了”
就是够了,林翡儿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迷恋这种感觉,甚至有些沉沦,她觉得这不是好现象,她似乎上瘾了,迷恋夹杂着贪恋,贪嗔痴可是修行人的大忌,是烦恼的根源,修行之人要戒贪嗔痴才是,怎么她反而陷入进去呢。
“皇上。”
康熙这才抽身,看着面前的人,“朕都没说够了,你怎么能说够了,你可是过来侍寝的,怎么感觉朕才是那个侍寝的人。”
“这是互相的。”
这不是要他们两个人才能完成的事嘛,哪有谁主谁次,林翡儿想从他身上下来,她是坐在他身上,“皇上,时辰不早了,该歇息啦。”
可是他拉着她不让起来。
“皇上”
“朕觉得还不够,既然是相互的,朕没结束,你也不能结束。”
林翡儿红唇被吻住,之后她抵抗不过他,这男人的力气不小,再之后她又暂时把什么都抛掉,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她知道有什么东西变了,开始偏离,开始无法掌控了。
事后,林翡儿想贴着床边而睡,没靠近皇上,只是人很快又被捞过去,她不明白为何他那么喜欢搂着她入睡,她想问为什么时,只是眼皮在打架,今晚好像又折腾了好久,她都能听到外面的虫鸣声,估计此时是一轮弯月高悬空中,夜深了。
她慢慢在他怀里睡着。
康熙觉得佟佳氏睡相一直不怎么好,不太规矩,她有时候会使劲地贴着他,然后手脚也不会放直,而是有些蜷缩,他其实应该让她睡偏殿的,她夜里还会翻身,有时候翻着翻着就把他弄醒了。
可是每次事后,他看着她疲倦劳累的样子,他又开不了这个口,好像从第一次不让她睡偏殿,之后他就更没法让她睡在偏殿。
她还很容易入睡,她睡着了,他都没睡着,每次都是在她睡着后,他才能睡着。
其实二表妹哪里都好,性子乖巧,唯有一点,她总是怕他太过尽兴,不愿意折腾很久,明明侍寝的人是她,可是她觉得累的时候,她就会说够了。
他一个皇帝还不能够把事情做完,在这种事不能随心所欲,他有时候不知道二表妹脑子里在想什么,就不怕他生气,不怕他怪罪下来。
康熙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翌日,清晨。
梁九功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今日皇上要上朝,他得把皇上叫起来,不能耽误早朝,皇上这人平日里是很守时很勤勉的,不过再勤勉的人都不想自己睡着正好被人叫起来。
原先皇上自己先起来还好说,这会儿要他叫皇上起来,他怕皇上起来后有火气,把气撒在他这个叫起的奴才身上。
“皇上”
第一声没动静。
梁九功也不敢妄自掀开床帐,他心想每次佟常在侍寝,皇上都会折腾得很晚,第二日还会晚起,而且佟常在作为小主,她每回都起得比皇上要迟,丝毫没有自觉要起来伺候皇上,当奴才真的是苦啊。
“皇上”
还是没有动静,梁九功不由地大点声,“皇上,该上早朝了。”
这会儿里头有动静了,他赶紧示意后头的宫女把床帐勾起来,果不其然,佟常在还睡得很香,云丝被蒙住半张脸,只有一只白皙的手肘露出来。
梁九功对上皇上凌厉的目光,他吓一跳,自知自己已经僭越,哪有太监敢乱看小主的,一巴掌拍自己的脸,力道其实不大,“是奴才不对,奴才该死”
“好啦,别把人吵醒。”
梁九功松一口气,还好还好,皇上怕吵醒佟常在,他这条小命是保住了,这个时候,他突然庆幸还好佟常在还在睡,不然他可能要挨一顿板子,下次得记住不能乱看,除非他这双眼睛不要了。
一排的人排着队伺候皇上洗脸经手加漱口,大家都尽量放轻动作。
等皇上洗漱好之后,他们给皇上穿衣。
梁九功瞥见皇上脖子上的红痕,有一个很明显的牙印,心想只有佟常在会在皇上身上留印记,而且还是这么明显的位置,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何皇上喜欢佟常在侍寝,大概是佟常在侍寝的时候比较随心所欲,不像其他小主嫔妃那般规规矩矩。
这规矩的人就显得呆板无趣,不规矩的人总能让人从中感觉到一丝趣味。
好在朝服是立领的,能遮住印记。
梁九功没忘记问是否要佟常在留下来用早膳,他见皇上回头看一眼还在睡觉的佟常在,然后才嗯了一声。
那就是留佟常在用膳了。
梁九功是不敢像皇上那样看熟睡的佟常在,给皇上穿好衣裳后,他们才过去上朝,在皇上上朝的时候,他吩咐人准备早膳。
佟常在的早膳是要特别准备的,毕竟佟常在不吃荤,皇上是记着这一点的,所以御膳房的人要准备素食。
在皇上快下朝时,梁九功让人问一声佟常在醒了没有,听到佟常在还没醒,他再愣一下,佟常在真的是太没有规矩了,没有规矩到他觉得佟常在是一个胆大的人,这与佟常在平日里温温顺顺的样子不符。
皇上已经下朝,果然第一句话便是问佟常在醒了没有。
他只好老实说还没醒,只是皇上也没有生气,表情挺平静的,梁九功忍不住想大概皇上也习惯了吧,佟常在唯独在睡觉上不大守规矩,还有床事上,其他时候,佟常在可以说是很守规矩,非常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