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围观者一直等到新婚夫妇拜堂礼成,送入洞房,才悻悻然散去。喝喜酒的喝喜酒,归家的归家,薛家婚宴的喧嚣,连同好事者躁动不安的好奇心,在乍暖还寒的春夜里逐渐平息、消散,仅余新房里高高燃起的红烛……
薛淳樾喝的微醺,在学诚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走回新房。今天苏羽茗一直表现得有礼得体、落落大方,即使薛淳樾故意不去看她,也知道众人对薛家长媳的表现甚为满意。可是大家越满意,他的内心就越郁结。重重情绪让他烦闷不堪,在新房门外伫立良久,愣是不进去。
薛夫人抱着生病之躯坚持完成了各项仪轨,之后不顾众人劝阻,步履蹒跚地来到新房门前找薛淳樾。见到白发苍苍、容颜憔悴的母亲,薛淳樾眼眶终于湿润,但是仍强行忍住。
薛夫人巍颤颤地扶着他的肩膀,不发一言。
母亲虽没有说话,但他明白她的用意,他是薛家嫡子,薛家家业的正统继承人,今晚的新婚之夜不能失了身份,更不能让后宅的偏房众人看笑话。
薛淳樾抿了抿嘴唇,整理好仪态,大跨步走进了新房……
完成任务后,喜娘悄悄退了出去,带上房门。
新娘子的宽袍长袖掩住了她交叉在前的双手,微微露出的一点指关节已是微微发白,毫不掩饰地反映出她的紧张和不安。
薛淳樾拿着喜秤,缓缓走近……
喜帕掉落,薛淳樾淡漠地瞥眼看去,顿时一惊!
“你……”
新娘子听闻动静,微一抬头,与他四目相对,瞬间僵住!
“你……”
两个人足足愣了一刻钟,叶沁渝看他的眼神,从惊讶,到不解,最后归于淡然……
可是薛淳樾却还没反应过来,在叶沁渝低头的那一瞬,他终于挤出了几个字,“你……怎么会是叶沁渝……”
大婚之夜新娘子断然不会弄错,薛淳樾这话让叶沁渝觉得可笑,“我也没料到,阁下会是海州首富薛家的二少爷。”
她的神情和语气,全然没有了那日偶见的那抹暖意,取而代之的,是毫无波澜、不偏不倚的淡漠……为什么会是他?那个只把她当做棋子,利用她获取有利于薛家形势的新婚夫婿,居然是自己思念了半年的人!这是多大的嘲讽?!那些相逢、相救、相会,现在看来都像是一场场虚伪的游戏……
“和你同行的,便是敬王爷世子刘翊?”
“是的。”叶沁渝心痛难耐,只想言简意赅。
他们二人的浓情蜜意薛淳樾还历历在目,本以为他们只是亲密无间的两兄妹,原来,是青梅竹马的一对璧人……
薛淳樾自嘲一声,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我知道我身份不比敬王世子,委屈你了。不过,等薛家的困境一解,我必还你自由。”
叶沁渝冷笑,“如此,就多谢薛少爷了。”
“薛府不比普通人家,在自由之前,你薛家儿媳的身份,还望记得。”
“那是自然。”
“一路辛苦了……早些安置吧。”
听闻他这话,叶沁渝紧张的往里靠了靠。
“放心,我睡屏风外的卧榻。”见她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薛淳樾内心有些五味杂陈。
原来他卧榻都准备好了……自己在想些什么呢……叶沁渝心中苦笑。
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叶沁渝起身时发现房间空无一人,已经没有了薛淳樾的踪影,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些局促不安,不知此时应该做些什么。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二少夫人,您起来了吗?”
“起来了。”
外面的人答应一声,便推门进来,走进里间,“奴婢静漪,是老爷和夫人安排来伺候二少夫人梳洗的。”
如果她没记错,他的贴身侍女应该叫心言……
“怎么不是心言来呢?”如果是心言,她应该可以自在些。小指上有缺陷,她一向不习惯陌生人靠近……
“回二少夫人,本应该是心言的,可是早起之时二少爷练剑受了点伤,现在大夫在诊治,心言过去伺候了。”
叶沁渝心里咯噔一声,他受伤了?
“二少夫人放心,只是扭伤了手腕,无碍的。”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过,新婚第二天不是要给老爷夫人敬茶见礼的吗,他怎么一个人跑去练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