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廷楚在马车里坐着,都不做声,萧廷楚的问话打破了这阵宁静,“平时见到爹爹你话也不多说一句,如今怎么替季氏说起好话来了?”
“季氏怎么说也是楚国公府的姨娘,伺候爹多年,还生育了孩子,如今不过是想替自己兄长谋个好点的位置而已,又不求升官发财,此事对爹来说并不难,我就做主给她讨了这个人情。怎么,夫人不高兴了?”
“不是,我就随口一问……你知道的,你要做什么我都随着你……”
薛沛杒勾唇笑了笑,顺手牵起她的柔荑,握在了手心里。萧廷楚羞涩地低头,顺势偎进了他的怀里。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薛沛杒正要问何事,学训骑着马已然来到窗边回道,“前面是仪安郡主府,门口放了好些大件东西,挡住了去路,现在府里的人正在加紧搬着,估计要等一会。”
仪安郡主府!薛沛杒听到这个名字后身子不自觉地一僵,握着萧廷楚的手也下意识地松开了,萧廷楚不得不离开他的怀抱,刚才那阵透露着些许暧昧的氛围荡然无存。是了,长兴的高门贵第几乎都住在宫廷附近的坊里,坊与坊之间都是横平竖直的官道,车夫一般都挑方便的路走,不料竟经过了她的府邸。
过了一会后薛沛杒才正身说道,“不急,等他们搬完再说,如果人手不够,你叫几个随从上去帮帮忙。”学训答应一声,下马带了几个人上前查看。
马车内又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里,最后薛沛杒忍不住掀开帘子往那府邸门口看去。萧廷楚垂着眼帘,清澈明亮的眼眸里已经氤氲起一阵水雾。
不一会郡主府的主人仪安竟带着侍女应儿走了出来,亲自拿着一些碎银子打赏给搬搬抬抬的搬运工,这让薛沛杒有些意外,要换以前,这些人近她两步都嫌汗臭味熏了她。那十几个搬运工接了这笔额外收入后纷纷面露喜色,作揖称谢。学训不便露面,只得隐藏在那群搬运工里,低头不做声。
看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薛沛杒捏着帘子的手渐渐握成了拳,脸上浮起一阵凄冷的神色,眉头深锁。
门前清理干净后,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趋前在仪安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指引着她向这边看来,应是将挡了来人去路之事告诉了仪安。仪安看了会这边的马车后,竟下了府门的台阶,往这边走来!
薛沛杒惊慌,连忙将帘子放下,向车夫喊了句“快走!”
可是郡主已然走来,如果从她跟前疾驰而去,那就是大不敬了,车夫有些为难,不知是走是停,还是下车行礼,总之是局促不安。
仪安也不讲究,向车里笑道,“在下仪安郡主,从旧居搬了一些大件的什物来,一时没来得及清理,不想竟挡了贵人的车驾,当真是抱歉。”
熟悉的声音传来,薛沛杒的额上竟沁出了一层薄汗,紧张得不敢做声。仪安看马车里没有回应,觉得有些奇怪,正要再说,但转念一想,便猜马车里的人可能是生气了,但是听到她的名号又不敢动怒,便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因此仪安只能抿抿嘴,再说了一句“十分抱歉”后便转身离开。
回去时那群搬运工已然散去,学训这下避无可避了,和仪安打了个照面,只得垂首行礼。看见学训的那一刻,仪安顿时明白了什么,不自觉地回头,向那马车看去。一阵酸涩感涌上心头,但仪安还是从容地回身,朝学训点了点头以作回礼,然后决绝地走进了府邸。
“砰”地一声,府门关闭,薛沛杒的心,也随着那关门声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一月后便是伍娴妃之子晟王的二十岁生辰,按大业律例,皇子二十岁及冠后就要开府,即在宫外另立王府搬出居住,谓之自立。开府后的皇子便可成家立业,如果皇帝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还会准其入朝议事,与百官同列。
虽然伍娴妃对自己的儿子寄予厚望,但晟王生性顽劣,成不了器,她也无可奈何。泓远帝对这个儿子也是失望的多,欣慰的少,本来觉得此儿的生辰和冠礼只是按例过就行了,不想大操大办,但不想今年竟碰上了大业西南大捷、开疆拓土这一罕见的盛事,泓远帝就想趁此机会举国同庆、推恩扬威,于是着礼部认真筹办,务必尽善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