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薛府再办一场喜事,鼎泰和大管事易如海,迎娶薛府内院管事柳心言,又是一对天生的璧人,薛府的喜事,似乎越来越多,当年的晦气,应该早就被冲散了吧……
洞房花烛夜,易如海掀开心言的盖头,将她轻轻拥入怀里,“如果你还没准备好,我可以等……”
心言不言不语,半晌之后,她举起颤抖的双手,含羞带怯地依偎到他怀里……
易如海又惊又喜,一把握住她的纤手,轻轻吻住她的双唇……
是夜,朗月高照,叶沁渝在房中闲坐,借着烛光有一搭没一搭地挑着盒里的首饰,“淳樾,你觉得,是凤穿牡丹好,还是喜上枝头好?”
“唔……都好。”
“我在给心言选礼物,明天他们来敬茶就要送了,你能不能上点心?”
“呃……我觉得,还是镂空缠枝梅花佩最好,见过此物,别的,都看不上眼了,不过,此物又不能送人,你要我怎么选?”
“哼,梅花佩是好,你是想拿去,给萧家下聘是不是?”
薛淳樾一口茶差点没把自己噎到,急匆匆地把茶盏往桌上一放,紧张问道,“刘翊跟你说了什么?!”
“你们男人之间都达成默契了,他还能跟我说什么?”
“那是谁?!”
“怎么?紧张了?还是说,除了萧靖依之外,你还瞒了我不少花花肠子?!”
“天地良心!我可什么都没干!那什么萧靖依,在她与刘翊成婚之前,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哼,反正你薛二爷的正妻之位空悬,即使你惦记着谁,将来想娶睡,都是天经地义的,我也没资格去管。”
“原来我的小娘子在想这些小九九啊……既然如此,那我再娶你一次,把你扶正,如何?”
“那岂不是第三次嫁你?我才不要!再说,大业律例,妾室不能扶正,你想锒铛入狱吗?”
“要说以前,我天天在皇帝跟前当差,御史、司谏天天在身边盯着,确实是不敢,毕竟我要有个万一,你不就成寡妇了吗?可如今就不一样了,我不过一介草民,难道还有人专门来拿我的把柄?吃饱了撑的吗?再说,天下之大,扶正妾室的男子多了去了,朝廷还一一管得过来?”
“少给我贫嘴!你那个正妻的名号,我叶沁渝不在乎!我现在觉得,做妾也挺好的,至少哪天日子过不下去了,不需要那些又是和离又是婚书又是休书的繁文缛节,各自走人便是!”
薛汇槿和苏羽茗的和离,纠缠了多久,最后也没把自己的答婚书拿回来,前车之鉴,她可不想步她后尘。
薛淳樾顿时觉得后背脊涌起一阵“嗖嗖”的凉意,看来,确实要娶她第三次,把她彻底绑在身边才行……
萧廷楚此行,特地为叶沁渝带来一封萧靖依的信函,信中她为当初的鲁莽行径道歉,当初,她不该瞒着众人,独自向叶沁渝挑衅,如果刘翊能早些出现,或者,根本不会有那些幼稚的行为。
薛淳樾瞒着叶沁渝萧靖依的存在,而叶沁渝,也瞒着薛淳樾萧靖依的挑衅。
把对方当成比自己还重要的人,莫过于此吧……
次日一早,易如海和心言给薛淳樾和叶沁渝敬茶,大堂之内,乌压压地站了满屋的人,都来瞧热闹呢!
叶沁渝看着满脸娇羞的心言,心中已经明了,看来昨晚,是郎情妾意、你侬我侬了,已是故意俯下身来,在心言耳边问道,“怎么样?如海……值得你错过的这些时光吗?”
心言的双脸霎时绯红,羞得连头都不敢抬。
叶沁渝不住轻笑出声,顺势把那枚镂空缠枝梅花玉佩交给她。
心言一脸惊诧,但看到叶沁渝的笑意,便已明了,郑重收下……
养了一个多月,薛沛杒背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这些日子里萧廷楚衣不解带,一刻不离地在旁伺候,薛沛杒纵是再铁石心肠,也不免动容,但,有些话,还是要说。
“我……不想回去了……”
正在收拾药箱的萧廷楚背转过去,双手不免一顿,“是因为,奇儿吗?”
“不仅仅是奇儿,我和你……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你相处。”
“原来……是因为她……想不到即使她已不在人世,我也没能耐取代她的位置。没事,你在海州好好养伤,我叫父亲帮你告个病假,你想几时回,便几时回——”
“廷楚!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萧廷楚忽然浑身剧颤,情绪有些失控,倏然转身道,“薛沛杒,我萧廷楚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当年犯下的过错,为什么要惩罚在我身上?!你和仪安春风一度,是我萧廷楚安排的吗?!她遇劫罹难,是我萧廷楚派人去做的吗?!奇儿交给苏羽茗,难道又是我萧廷楚做的决定吗?!都不是……这些事,我,以及我们萧家,从未参与,甚至一无所知……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被你这样冷遇?!你别忘了,娶我,可是你自己亲自同意的,在你需要萧家的时候——”
“够了!”
“薛沛杒,在洛安相遇时,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即使后来因为政治需要,我们两家联姻,我对你的感情,也绝没有掺杂任何不纯的动机。你听着,我萧廷楚,绝不与你和离,如果你想休我,你但可试试挑战兰陵萧氏的门庭……我明日就回长兴,至于你……我还是那句话,你想什么时候回,便什么时候回……如果你此生不回,我孤寂此生,也未为不可!”
“廷楚——”
“我累了,你也早些安置吧。”
萧廷楚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转身的那一刹,不争气的眼泪终是没忍住,夺眶而出。
薛沛杒怔怔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独自发愣,这样的萧廷楚,他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