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凝视着羽离素,眼睛眨都不眨,雕塑一样,让人心惊。
羽离素也是没有半点反应,只平静的承受着她的注视,同样并不转头去看身后能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床榻之上,墨夷无常一边进行着,将可怜少女的尸体给蹂躏得不成样子,一边喘息着笑道:“楚云裳,不要羡慕玉芝。等我结束了,接下来,就轮到你了。”他目光实质一样的在楚云裳身上梭巡,然后禁不住便叹道,“要不是亲眼见到你儿子,我真的不敢相信,你这样的身材,居然也是生过孩子的。真是让人……”
他没有说完,仰起脖子,满脸享受。
猥亵尸体还能这样愉悦,可见这个墨夷无常,心理是有多么的变态。
以致于将计划全面告知给他后,秋以筝连来这里亲自主持都不敢,怕的就是这个极度变态的墨夷无常,会将他的变态在自己身上实施。
而他现在说的这些话,正是秋以筝想出来的最简单、却也是最让人难以防范的计划。
先是将玉芝被先杀后奸进行栽赃嫁祸,再让羽离素毁了楚云裳的清白。
而这一切,都将被围聚在院外的所有宾客看到。
到那时,铁证如山,楚云裳不死也要脱层皮。
至少,她的名声,真的是要彻底毁了。
就算她日后嫁给羽离素,也是要承着个被强的名头,莫说成为王妃了,她连侧妃之位都是坐不上的。
没了清白的女人——
谁会真的明媒正娶?
然楚云裳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向墨夷无常,好似她对墨夷无常的话,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只看着距离她极近的羽离素。
分明是将她给扑倒在地面,可羽离素却并没有随之倒下。
一身银兰的男子静立在原地,眸中神色静如死水,再没有半点动静,似乎空气中那浓郁到让人反胃的味道,他一点都闻不到似的。
看起来好像真的被墨夷无常的傀儡意念给控制住了。
可羽离素如果真的被控制住了,为什么之前还会……?
楚云裳想着,眸光变得越发深邃。
她可以肯定。
那样一句什么都会给她的话,不是墨夷无常控制他说出来的。
那就是他自己想要和她说的。
他还在试图要挽回她和他之间的关系。
既然没有被墨夷无常控制,为什么这个时候会任由墨夷无常这样做,他难道考虑不到墨夷无常计划成功会产生的后果?
她知道,他想娶她,但并不会以这样一种方法来逼迫她嫁给他。
这样先斩后奏的方法,别说他不应允,就算她自己,也是绝不允许这样曝光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
所以,所以。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是在想什么,他想得到什么?
还是说,这只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他被墨夷无常算计着的同时,他也是在利用着墨夷无常?
楚云裳正想着,就听那边墨夷无常舒服的发出一声呻吟来,似是完毕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穿戴整齐的墨夷无常从床榻上下来,走到楚云裳身边,低头看了看她。
看她过了这会儿时间,还是躺在地上,动都不能动,墨夷无常满意的笑了笑,转手拍了拍羽离素的肩膀,道:“羽离素,接下来,就是你的洞房花烛夜了。时间可能有点紧,你好生把握,别浪费了。”
说着,墨夷无常心情很好的施展着机关傀儡之术,让傀儡意念给羽离素传达了要和楚云裳洞房的讯息,这便走向被银丝钳制着的房门,伸手将棍棒模样的银丝给拽下来,走出了这间破旧的房屋。
竟是不打算再在这里继续呆着了。
墨夷无常常年修习轻功,脚步声轻到几近于无。
然脚步声虽轻,却还是能让楚云裳清楚地听到,墨夷无常是真的走了,没从前院离开,而是绕到了后院,才离开了这座废弃多年的院子。
墨夷无常走了,在楚云裳的认知之中,整个院子里,便只剩下了她和羽离素。
她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九方长渊的存在。
同样的,已经离开的墨夷无常没有发现,羽离素也没有发现。
九方长渊还是悄无声息的隐匿在某个阴暗角落之中,按捺着种种该有的以及不该有的情绪,仔细观察房中动静。
即便这个时候,楚云裳已经遭了暗算,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即便这个时候,楚云裳已经彻底陷入了有心算无心的圈套中。
但九方长渊还是按捺不动。
一是因为楚云裳自己安排的计划,还未到关键时候,用不着其余人出场;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相信,以楚云裳的能力,她不可能让自己这样轻易的就被墨夷无常和羽离素算计。
她是女人。
女人心思细腻,她总是想的要比别人多上那么一点点。
而就是这样一点点,让得九方长渊近乎于固执般的相信,她让自己陷入即将被羽离素玷污清白的危险之中,一定是有着她的原因。
她不会真的让自己清白被毁。
否则,她会立即发出求救信号,她肯定知道他就在附近暗中保护着她,只要她需要,他随时都会出现。
所以,他要等。
他不能破坏了整个计划。
尽管抓心挠肺地想要立即冲进房间里,将羽离素那个混蛋给大卸八块抛尸荒野,但九方长渊还是让自己的呼吸尽量维持着平缓的速度,不要过快,也不要过慢。
心脏和以往的跳动频率没什么两样,但自己是最清楚自己身体状况的,他知道今天自己的身体,已经快要到了临界点。
不是不可以动用内力,也不是不可以消耗体力。
但动用内力要有个度,消耗体力也要有个度。
若是超过了那个度,他看似快要痊愈的伤口,便会重新崩裂开来,他快要治愈的病症,也是会重新发作。
所以,要冷静,要理智。
绝不能冲动,也绝不能动气。
颀长身躯隐匿在黑暗中,九方长渊目光平静如水,静静地倾听观察着那主卧房里的动静。
安静,不动如山。
裳儿……
裳儿。
若有危险,一定要喊我。
我就在离你最近的地方。
你没有必要、也不需要让自己受到任何的委屈。
这世上,谁都不可以让你受到伤害,谁都不可以让你受到委屈。
若有人敢的话……
那就让对方永远的生活在十八层地狱中好了。
总之。
与我而言,你是唯一。
谁都无可取代。
只有你。
只要你!
房门被墨夷无常打开后,便没有关上,阳光照射进来,照得床榻上的狼藉血腥,慢慢的变了颜色。
也照得楚云裳禁不住眯了眯眼。
周围太安宁,也太静谧,只能听得见风声不停响起,连院落外面的人的说话声都是听不见。
她还是在看着前方的羽离素。
似乎这个房间里,唯一让她感兴趣的,就只有这个男人。
至于床榻之上死后又惨遭蹂躏的玉芝,尽管已经想起这个玉芝乃是上流圈子里有名的交际花,很多很多人都是认识玉芝的,等到外面众人进来抓现行的时候,发现玉芝的尸体,不知道会造成怎样的哗然,楚云裳也不想再看玉芝一眼。
或者说,她从头到尾,就只最开始确定玉芝死亡的时候认真的看过这个少女,往后就再也没关注过了。
她只看着羽离素。
然后她便看到,一直站在原地的羽离素,这时候缓缓的,缓缓的,俯下身来,在她身边跪坐着。
以一种和她平等的姿态,完全没有秉承着他以往南阳王的高贵之尊。
好像他不是那个在人看不到的暗处里只手遮天的南阳王,好像她也不是携带着仇恨浴血重生的侯府嫡女。
这似乎是一个很平静的午后。
他在这里坐着,他喜欢的人就在自己面前,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他喜欢的人安静的躺在地面上,手不能动,脚不能动,甚至连嘴巴都张不开。
只能目光深邃地看着他,眸中闪烁着的是他从未见过的神采。
这似乎是他自上次不欢而散后,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她。
隔了一段时间不见,她好像变得更漂亮了。
漂亮得,让他视线怎样都转移不了。
他跪坐下来后,并没有像墨夷无常以为的那样,会迫不及待的撕裂楚云裳的衣服,火急火燎的要和心爱的女人共赴巫山*,然后接下来一切的事情,都会按照秋以筝最初计划的发展。
他只慢慢伸出手来,想要抚摸上楚云裳的脸。
只是在即将要触碰到的时候,他手指一滞,终究还是没有触碰到她的皮肤,只退而求其次,抚摸上了她的头发。
触之柔顺丝滑,是她来之前才洗过的。
他抚摸着,另只手便也是伸了过来,将她枕在身下的其余长发,给尽数的拢起,然后一点点的拂去发上沾染着的灰尘,再小心翼翼地铺散在她耳边,她长发上的香味,若有若无的冲散了房间里那浓浓的*味道。
甚至于,她的身上,都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幽幽冲淡了空气中的味道,好似她的身体,在此之前并没有沾染上任何的血腥之气。
她来前洗过澡,他也是知道的。
“云裳。”
他轻声的唤她,声音难得温柔好听,果然是真的没有被墨夷无常给用傀儡意念控制住的。他坐在她身边,垂眸凝视着她的脸容,平静的和她说着话:“你是故意的。”他很平静的指出她之前被他用针,以她的身手,她是绝对能躲过去的,但她偏生没有躲,任由他将银针刺入她的身体之事,“将计就计,也不是这么个将就法。”
她听了,眸中神色不动,只凝视着他,等待着他下面的话。
知道楚云裳现在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的,明知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羽离素也不急,只和她叙旧一样的道:“但是你相信我,我很高兴。”他指尖缠绕着她的一缕长发,慢条斯理的把玩着,直看得隐匿在房外的人,眼底愈发的沉了,“我以为你会抗拒的,我是真的没想到,你居然会配合我,配合得这么好。”
如果她不配合的话,就算她站在那里不动,他也不可能那样准确那样迅速的将银针刺入她的脊椎,从而让墨夷无常满意离开。
他清楚地知道,这是她给他的一个机会。
一个让他不要帮她,也不要害她,从此两人便是再无任何瓜葛的唯一一个机会。
可,就是这样第一个机会,被他毫无后悔之意的舍弃了。
因为他不想和她之间断了联系。
他喜欢她,怎能会让她这样轻而易举的离开他?
明明她是他的。
明明再过不到半年,等到她十五岁及笄之礼后,他们就能成亲,他可以十里红妆迎娶她进门,从此她便是他的王妃,是他羽家的女主人,她将和他携手度过下半辈子,从此白头偕老,两不相离。
明明她该和他在一起的。
明明他们两个,才是世上最亲密的人,为什么到了如今,她会视他如同仇人,连他的触碰她都觉得厌恶?
为什么?
楚云裳,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是想利用你,我是想凭借着你得到我想要的。
但我对你是真心的,你这样聪明,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你怎么就能看出别人对你的好,你怎么就看不出我对你的好?
你为什么一味的认为我对你是虚情假意,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肯信任我,将你的心交给我?
你从来都是清冷的,漠然的,你看着我,如同你看待千千万万个陌生人一样,目光如同此刻平静,平静得让我想用尽一切手段也要看看,在你那平静漠然之下,你心中想着的,到底是什么。
你可是,从来都未将我看在眼里,放在心里?
是不是,是不是这样,楚云裳?
他看着她,目光有些恍惚:“云裳。你今天这样配合我,是想留给我最后的记忆吗?”他平静的说出她的计划,“等你利用完我了后,你是不是就要离开懿都,和别的人一起,去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
“楚云裳。你这个女人,怎么就能,这样狠心呢?”
他说着,微微笑起来,笑容依旧清越温隽,却是满含着她不想看懂的某种情绪。
这样狠心,这样无情。
看不到他的存在,看不到他的真心。
可以毫无心机的对着别人微笑,却不可以对他多投出一个眼神。
明知自己热脸贴冷屁股是犯贱,可还是忍不住的,想要看她一眼,再看她一眼。
看她没有自己这个靠山也是依然能生活得很好,看她在别人的追求之下茫然懵懂的慢慢陷入别人的温柔之中,他又嫉妒又恼怒又心酸又痛苦,觉得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给抢走了,而他心中一直都有着那么一个想法,他要将他的所有物给抢回来。
除了他,谁都不可以染指。
谁都不可以触碰。
可是,可是。
他手指还在缠着她的头发,他低头凑近了,距离她的脸极近,他能很清晰地闻到她身上的清香。
“他抱过你。”他轻声说着,气息强硬的进驻她的呼吸,让她不适应的微微蹙起了眉,“抱过你,拉过你的手,还和你一起吃过饭,一起睡过觉,他还偷看过你换衣服。云裳,我说的对不对?”
这说的是九方长渊。
连九方长渊偷看楚云裳换衣服的事都知道,显然他在九方长渊的身边,也是安插了眼线。
而九方长渊在他身边也安插了的人。
这算不算是棋逢对手,他们两个彼此明争暗斗,权势之上争,对楚云裳也是在斗。
尽管两个人谁都没说,但只要有一方能获胜,那败的那个就绝对会立即退出,再没有任何的资格来进行争斗。
然楚云裳听着,面色还是不变,只看着他,听他一句句的说出来,语气都是不自知变得有些危险低沉:“云裳,他对你做过的这些,我从来都没对你做过。为什么同样的事情,他可以做,我却不可以做?”
“难道他对你而言就很不一样,比我对你还要更加不一样?”
他说着,轻轻笑起来,笑容中略带着一丝苦涩:“云裳,我是你的未婚夫啊,我们有着婚约的。你知道吗?你的嫁衣,我早就让人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及笄礼的那天,我当做礼物送给你,然后等你穿上它,你就能像我无数次梦到的那样,凤冠霞帔的嫁给我。”
多少个梦境里,平时都是一身素白的她,终于穿上火红的嫁衣,盛装打扮,对着他温柔的笑。
那样的笑,是他在现实之中从未见到过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此他无数次的梦见,然后无数次的醒来,眼前见到的却还是她清冷漠然的眼神。
她从不会对他笑,也从不会对他亲密。
她就是这样一个冷心冷情的人,她除了她所认定的之外,她谁也不会相信。
从没相信过他,从没信任过他。
他微微低头,再度凑近。
近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只余最后那么一寸。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是慢慢的倾下,院子外面的人声,已经愈来愈响了。
随着外面嘈杂渐响,他的唇微微压下。
“云裳。”
“我爱你。”
“原谅我。”
最后一点距离,转瞬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