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恰如当年

    妲己诧异，不敢相信，怎么会呢？后宫佳丽三千，这后宫最不缺的便是美人，而只要他想要，这普天之下亦没有他得不到的女人。若是王早已知晓，何以还会如此独宠自己，将自己日夜留在身边相伴，怎么会呢？

    在这最后关头，一切都即将化作虚无之际，他亦将自己的秘密说与她听：自那场大病初愈，我才真正在这人世间活了一场……

    此时鹿台四周群峰耸立，白云萦环，奇石嶙峋，松柏参天。台前卧立几排走兽巨石，犹如守护鹿台之卫士。台下是一潭泉水深不可测，池水清澈见底，面平如镜，微风吹拂便是碧波粼粼。今日风和日丽，紫气霏霏，云雾缭绕。

    妲己忽然有些眩晕，眼花缭乱之际，面前竟出现了白狐之幻象。

    可待她扶首闭目、强作镇定后，才发觉那不是幻影！

    若隐若现的白狐之影在眼前飘浮了几秒之后，她眼前所立还是那个他——帝辛。

    她受惊踉跄退了几步，扶住墙台，帝辛想要去扶她，伸出的手却悬在了空中，不敢再向前踏去一步。

    果真，永远拥有她，只是他的痴人梦。天地之大，容得下他们两人的地方，没有，也不可能会有……

    出兵前姬发占卜龟兆不吉，是他作祟。吸食圆月精华修炼道行，幻化作人形的他，明知万万不可施法，若强行施法扰乱人间，必将遭到反噬。可他还是逆天而行之，只为苟且与她厮守长久一些，哪怕只是再多一日、一时、一分。只是没想到盛行巫术崇拜的这一时代，终究还是败给了排除千万障碍也要坚持出兵的吕尚与姬发。

    他的执念太深，缘起于她与他初次相见的地方。

    十余年前有苏一座边城山上，还是幼女之妲己独自上山摘采草药，却意外救了一名腿脚受伤的翩翩少年。

    因父兄是有苏的著名将领终日忙于征伐政事，天生丽质过人的姐姐妤己亦忙于习礼等着出嫁于部落首领的那一天。妲己从小便没有人陪伴，学医术也是为了以后能亲自照顾常年征战容易受伤的父兄。

    那年那少年着实伤得有些奇怪。身着华裳，必是权贵公子，怎的会独自一人行于这荒野山林受伤，且是箭伤。少年说，原本是与侍从们同行狩猎，在山中忽见一白狐，为了猎其狐便一路追赶以至迷了路，亦丢了侍从。

    妲己问及那为何会受伤，少年支支吾吾，答曰为了猎狐而误伤了自己。

    妲己大笑，笑其笨拙，不会打猎却要猎狐，白狐可是何其狡猾聪慧之物。少年被笑红了脸，只得岔开话题，问她一个小姑娘家家为何一人上山，何其凶险。妲己说自家父兄皆是习武之人，厉害得很，所以自己从小也学了些傍身，又因家中无人相伴与管教，自己又学医望日后济世救人，恰巧不久后姐姐便要嫁人，嫁的是大户人家，自己想要多采些药草拿到集市上变卖给姐姐买些好东西，所以这才会独自一人上山。

    可那少年却问：何以为嫁。

    这少年着实奇怪，明明看着是个富家公子，年纪又比自己大了许多，应是到了婚嫁之岁，可竟连嫁娶之意都不知。

    稚嫩的妲己认真想了想，一本正经地答道：所谓嫁娶，便是两个人可以天天在一起。

    只见少年亦认真想了想，一本正经回妲己：那我要你日后嫁与我，我一定会娶你的。

    多年后的今时今日，恰如当年之童言无忌，他许她媒妁之言、娶了她，她护他周全、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