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祸水之源

    奚齐本就名正言顺，眼下任谁看了都是里克逆谋造反。骊姬、少姬与卓子、荀息在自己的地盘自然是胜券在握、安然无恙。厮杀中的里克亦在士兵的重重保护下全身而退。

    里克此举照理说是大逆不道。可申生的拥护者原本就多，在他被废位继而自缢后，放着重耳、夷吾以及众多年成的公子们不立，献公将那乳臭未干的奚齐立为太子一事本就引起诸多不满，在里克的复仇之计中，里克对骊姬的不满与疑心以一传十、十传百的速度传开了来，众人皆满腔怨气认为这一切皆是那女人祸乱朝政，自然都对骊姬、奚齐母子并不十分信服。

    奚齐就这样没得突然，骊姬恨不得将那里克千刀万剐。忠心耿耿的荀息自觉对不起献公与奚齐，亦对不起骊姬，悲愤交加之际只想跟着就此而去，却被骊姬拦了下来。骊姬将卓子带到荀息面前，若觉得对不住献公与奚齐父子，那就拥护卓子以后加倍做得更好，保住献公留下的晋国，只有这样才能挽救眼下的局面，绝不可让那些奸臣贼子遂了心愿。

    在骊姬和荀息的拥护下，卓子继位。

    为了防止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整个晋国侯府戒备森严，对新上任的幼君卓子保护有加，可终究还是必有一疏，暗箭难防，十一月，卓子又被里克埋伏暗杀。

    奚齐、卓子相继被里克暗杀，荀息终于还是有负献公诡诸，难再苟活，自杀而亡。

    少姬受不了失去儿子的打击，一病不起，临去前，少姬将骊姬叫来床边，眼里噙着泪水抓住她的衣襟，怪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少姬虚弱无力的指印却还是将骊姬白净的手腕抓出了血丝，歇斯底里用最后的力气咒骂她，又该是有多恨呢。

    她在少姬的床前一个人笑，疯狂地笑，笑着笑着不觉间却将被少姬用最后一丝力气抓住过的衣襟打湿。她抹去落下的泪，若无其事地推开了门，一步一步朝自己的寝殿回去。

    直到此时，世上所有能牵绊住她心的人都离她而去，只剩下她一人独活。她不相信命，所以才要争一争，可最后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争到。

    可她还是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她起初仅仅是为了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后来有了儿子便想让他能得到最好的，到头来为什么却会为此失去儿子呢，她不明白。

    在骊戎，她的父亲是首领，可她却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模样，哪怕是脑海中一丝丝的记忆也没有，因为她没有见过一眼。虽然没有亲生母亲，可她却有许许多多的后母，那些后母一个比一个生得漂亮，一个比一个会讨父亲欢心。在她看来，或许不只是自己脑海里没有一丁点母亲的记忆，恐怕这个父亲的心里，也没有。

    那些受宠的后母，争先恐后为父亲生下了孩子。这许多孩子中就包括与自己最亲近的妹妹——少姬。少姬的母亲与那些后母有些不同，她性情温婉，是被父亲从外族掳来的女子，她不喜欢父亲，父亲为了讨好她而冷落了其他后母，可是她却一点不受用，不愿接受那个男人的爱。父亲的女子那样多，又怎么会永远只围绕着她一个人呢，后来父亲不再费尽心思讨好她，而她因此失宠，更因为她是外族女子，受尽其他后母的欺辱，后来支撑了好些年终于郁郁寡欢而去。

    少姬自然也跟着母亲一样，受尽后母与其他兄弟姐妹的欺负。因为有这样的少姬出现，骊姬才终于有了伴儿。

    骊姬是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她虽是首领的孩子，却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其他的兄弟姐妹，大的懂事了都不愿和她玩儿，小的想和她玩儿结果都会一边遭着各自母亲的训斥一边被拉回不让他们再与骊姬来往，以后都再也不许。如此一般，骊姬是个没有母亲的孩子，父亲与兄弟姐妹有却胜似没有。

    那个被她唤作父亲的男人，对后院夫人子女的这些事从来都不闻不问。这便是她对男人的最初印象。

    在她看来，男人似乎都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