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林灯儿抖一抖头上身上的雪,跳下牛车,伸手来扶何遇:“遇之小郎君,你小心点儿,到家了。”
坐在牛车上颠簸了半天,终于可以下地了。何遇想都没想,一侧身子,便跳下地来。脚尖刚一接触地面,就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两眼一黑,身子就软了下去。
啊!!!
林灯儿惊呼一声,急忙抱住何遇身子。
林肃听到声响,急忙伸出大手,架住何遇胳膊:“小郎君,可有哪儿不舒服?”
何遇喘了几口粗气,胸口疼痛减轻不少,回道:“这会儿好多了,估计是腿脚坐麻了,不碍事。”
祖孙俩架着何遇胳膊向茅屋走去。大雪积满院落,脚踩上去软绵绵的,像是浑不着力。
三人进到最西边一间茅屋。雪光从窗户纸透进来,依稀可以看到屋内仅有一床,一案和两张小木桩。小木桩显然是当做凳子用的,透出滑亮,而那张小木床也较现代矮了不少。
何遇知道,魏晋之前汉人都是席地而坐,家具都比较低矮,正是从东晋开始,家具才开始有渐高的趋势。
祖孙俩将何遇扶上木床,帮着脱了鞋袜,拉过一床被子盖在他的身上。何遇轻轻一摸,床底下铺着厚厚的麦秸秆,被子是粗麻布缝制的,里面填充着像棉絮一样的东西。何遇猜想,这填充物八成是晒干的苇絮。这个时期,中国还没有棉花,有钱人家御寒多用丝棉细帛,动物毛皮;穷人家只有用麦草,芦花了。
林灯儿从门外搬来一只炭盆,挑燃了火,点亮一盏小油灯,放在桌案上。青莹莹的灯火,不停地跳动,散发出家的温馨。
何遇心下感动,对着二人道:“谢谢你们,不然。。。我。。。”一时语塞,竟是说不下去。
林肃呵呵一笑,轻轻拍打何遇肩头:“小郎君,安心歇息,不要多想,谁出远门没有个意外,我给你找个郎中来瞧瞧。”转脸又对孙女道:“灯儿,家里还有吃的没,给遇之小郎君弄点来,他肯定是饿了。”
说着话,林肃推门出去了。
林灯儿冲着何遇一笑,道:“遇之小郎君,你好生睡会儿,我给你做汤饼去。”
林灯儿家三间正屋,东西向还有两间低矮的草棚,便是厨房鸡舍了。
一盏茶的工夫,林灯儿端着一木制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是一碗汤饼,一小碗炖鸡蛋。餐具是粗陶所制,甚是粗糙。
林灯儿扶何遇坐起,便在床上服侍他吃饭。
汤饼像是后世的面片汤,又像是刀削面。鸡蛋羹色泽浅黄,清香扑鼻,显示出林灯儿不凡的厨艺。
吃完东西,何遇浑身暖和起来,手脚可以行动自如,胸口疼痛也好了许多。
林灯儿收了餐具,从床头提起何遇的鞋袜,在炭火盆上烘烤。一股暖烘烘的脚汗味儿升腾起来,扩散到空气中。何遇略微有些尴尬,偷眼瞧林灯儿,闪烁的炭火映衬着她通红的俏脸,质朴而又美丽。
林灯儿烤着鞋袜,忽然啧啧赞叹道:“人人都说江南好,这话看来不假,遇之小郎君,你的这双靴子咱们北方就没有,还有这袜子,我也从没见过。”
呃。。。呃。。。呃。。。
何遇欲言又止,心道:“我的这双鞋袜是部队刚配发的特战制式装备,冬暖夏凉,坚固耐磨,十足的高科技,就是在二十一世纪有钱也没处买,何况是一千六百多年前的东晋。”
正没法解释,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一摸脖子上悬挂的身份铭牌,便摘了下来,递给灯儿道:“这个给你。”
身份铭牌是合金所制,俗称狗牌,亮闪闪发出金属光泽。
林灯儿素手连摇,着急道:“遇之小郎君,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能要,祖父会骂我的。”
“贵重?”
何遇哑然失笑:“灯儿显然把铭牌当成了银子了,这也难怪,东晋时期货币混乱,银子还是比较值钱的。”
”灯儿小娘子,你看好了,这可不是银子,是一种特别的铁牌,你戴着玩呗。“
怕灯儿还是不要。
何遇故意装作惶急的样子说:”在我老家,病人送别人东西,是不可以回绝的,不然。。。不然。。。他的病就不会好了。“
何遇信口胡说。
”啊!原来是这样!“林灯儿大吃一惊,忙道:”遇之小郎君,我真的不知道,既是这样,我就收下了。“
”嗯,这样才对吗。“何遇把铭牌轻轻地给林灯儿戴上。跳动的灯火,映在合金铭牌上,闪闪发光,倒是颇为别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