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钥回过头去,想要亲眼见着无面被毁灭,关于孟赢,关于申弘,有些结果她能想到,却又不敢深想。她仰头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痛苦得不行,眼睛却干涩得流不出泪来。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那张巨脸掉过头来,居高临下地往她这方看了过来,任凭巨剑穿梭,在锁定南宫钥的那一瞬,居然裂开那深不见底的嘴笑了。
猛地,那张脸向着她冲了过来。虞?忠文极快地挡到她面前,她也极快地拿手中的刀柄狠狠地敲在虞?忠文的后脖子上,手上一松她转身便跑,眼风扫到虞?忠文软软倒下,拐了个弯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无面紧跟着她掉了个头,声音大得要震碎人的耳膜:“南宫钥,你毁我气运,我要你死。”
她用尽全力跑着,感觉呼吸不畅,心肺似乎都要从口中脱出一般。她不想再欠谁的,能救下一个总算是一个。
狂风呼啸,天地间一片狼藉,乌云接天连地席卷了整个大地。那一道被泥土弄得脏污不堪的身影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转瞬便要被那巨嘴给吞没掉。
声音在南宫钥耳中变得虚幻起来,她突然觉得这吹得如寒冬天腊月的冷风也没那么冰冷了,明白自己也许下一刻就会失去意识,她想这样一来死去的痛苦她会感觉不到,这样也好,就没有那么可怕,那么不可接受了。
她还在跑着,只觉脚步虚浮,地奇怪为何无面还没吞了她,手上突然一紧,心下一惊一愣再回神过来便被一人拦了下来,是陈韦。他身形狼狈,脸色苍白,凌乱的发丝绞在一起,嘴角身上到处都是血,却捉着她的领子将她转了个方向:“你看!”声音中透着激动。
南宫钥木纳纳地抬头看去,止不住张大了嘴,她看到了什么!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见有人御剑而行,那个紫衣翻飞的女子踏剑从空中飞来,手中数道金光闪现,而一直紧紧追着南宫钥的无面,此时却是无比痛苦,云雾所成的巨大头颅开始分崩离析,那些金光源源不断地从空中那女子手中脱出,闪着电光将那张巨脸切剥开。
那颗沉下去的心又浮了起来,止不住“怦怦”的越跳越快。南宫钥觉得她的心在这一天大起大落,受了最大的惊吓,也看到了最大的惊 喜。
陈韦与虞?家众人在孟洪娇的带领下,与无面战得不可开交。那张脸被切割得变回人形,虽大损之下再受重创,化回人形的无面居然也能同孟洪娇抗衡下去,但也看得出来,若不是因为虞?任重还要与凌博岳对抗,孟洪娇对付起无面来会更加得心应手。
无面大概也知道了这一点,一击之后退开数步,声音在空旷的大地上响起:“想不到竟是老熟人。”似想到什么,仰天长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孟洪娇,你得些大造化,可回来助我一臂之力,这天下我可分你一杯羹,重做我大黎国教之主。”
孟洪娇冷冷一笑:“此时已不是黎朝,而你,眼下是一只危害天下的鬼。”
无面没有五官的脸对着孟洪娇,空中响起他阴鸷的笑声:“孟洪娇,你杀不了我的。”
“谁说的。”孟洪娇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从衣襟里拿出一块闪着炙热红光的宝石,一笑:“有此物,可能除去你?”
四周温度骤然下降,无面说得咬牙切齿:“那可不一定。”似不甘,也似恨极。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再次进攻之时,无面却是晃了一个虚招,化作一股黑烟以极快的速度开逃。
南宫钥暗道一声不好,忙念出那段如今已烂熟于心的术语。转瞬之间,她感受到了以往从来没有感受到的力量。
无面的魂体没有被她所操控,那股力量反而要将她撕碎似的向不同的方向拽扯着。这是她附魂以来第二次感受到如此巨大的痛苦,第一次是在死灵之地忍受死灵之火的焚烧,这一次是在无面魂体里几乎被五马分尸般地撕扯。
她用尽了全力,想着如果能因为自己这一份控魂的能力将无面拖上拖给孟洪娇争取一点时间也是好的,至于那个她从来害怕的后果,她觉得还是不要去想的好。
眼前突然被红光所罩,身子一松,再感受不到痛苦。她知道孟洪娇成功了。可是她好累,一片白光中,眼睛半闭不闭之间,她看到一位红衣女子,长裙曳地,纤腰紧束,高梳的发髻上簪了一束红彤彤的海棠花。
她缓缓回头,粉肌雪肤,樱唇微启,似乎在对着自己笑,一张脸明媚动人,举止间妩媚妖娆。她突然跑了过来,却倏地穿过自己。
南宫钥惊愕地转身,看到身后一条长道燃起盏盏灯宫灯,宫灯的尽头是一树海棠,花树下长身玉立一位而立之年的男子,乌木黑瞳,英挺剑眉,黑色的帝王长袍上绣着振翅而飞的朱雀。那是黎朝皇族的图腾。
女子红色的曳地长裙在她身后如云翻飞,飞舞在空中的纱罗如蝴蝶的翼。她的脚步那样快,从那身影与步伐中都能看出她的欣喜来,扑进男子宽厚的胸怀之时,红色的花瓣自那碗口大的海棠树上飘落下来,似一场无尽的雨。
花雨之下,南宫钥看到男子脸上带着爱怜与疼惜的笑容自唇角溢开。眼睛缓缓闭上,南宫钥意识飘离,只剩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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