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同时,费无极也洞悉楚平王有心图霸,于是以避免因离诸侯太远,而晋独霸的局面为由,建议楚国在州来附近的城父(今安徽省亳州市谯城区东南)筑城,用以“通北方”,震慑诸侯。
楚平王觉得此方案可行,关键是人选问题。
费无极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巴不得将太子建调得远远的,于是建议为了避免重返楚灵王覆辙,最好是安排太子建去镇守城父,这样一来太子建管方城以外,楚平王管方城以内,何愁霸业不成?
楚平王也免得太子建和孟赢碰面把丑闻揭穿,也希望永远不理睬这个儿子,毕竟尴尬的滋味也不好受,于是同意了费无极的建议,将太子建派到北方边疆,镇守城父。
从此以后,费无极得到楚平王充分的信任,为谮害太子建埋下伏笔。
次年(楚平王七年),孟赢生下公子轸,费无极决定将他的政治生命全部寄托在公子轸身上,他觉得作为一个成功的政客,绝不会满足将太子建废掉这么简单,他要左右楚国的命运。
一个大胆的计划就此出炉——杀太子建。
半年后,费无极急匆匆的向楚平王哭诉:“君王,下臣该死。”
楚平王:“爱卿,何事匆忙?”
费无极:“建与伍奢将以方城之外叛。”
楚平王大惊:“此话当真?”
费无极:“据下臣所知,半年来,太子建与伍奢紧锣密鼓的修城练兵,结党营私,暗交陈蔡,‘自以为犹宋、郑也’,又得到晋国和齐国的资助,准备同楚国分庭抗礼。”
楚平王大惊:“为何?”
费无极心想:你还不知道吗?夺人未过门的妻子,又把人家母亲赶回蔡国,还把太子建发配边疆戍守,如此大恨,不反才怪。
却一本正经的道:“下臣不知。”
楚平王明白费无极不方便说,忽地联想到自己当初也是陈兵方城之外,手握重兵,才让公子干等人瞅了空子,如今太子建也如当初情景,不得不提高警惕,问费无极道:“那该怎么办?”
费无极明白,目前武断太子建谋反有点牵强,他决定找一个神助攻——太子太傅,伍奢。
伍奢性情耿直,说话直来直去,肯定会顶撞楚平王,于是费无极向楚平王建议:“伍奢是太子建心腹,不妨召他来问个究竟。”
楚平王向来对费无极言听计从,也忌惮被自己夺妻的太子建,立即召来伍奢严加诘问。
果然,伍奢面见楚平王第一句话不是替太子建澄清事实,而是斥责道:“太子建是您的亲骨肉啊,你怎么能够怀疑他?君王犯的错已经很严重了,为什么还听信谗言?”
这句话深深的刺痛了本就脆弱的楚平王:“我只是犯了一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成龙语),干嘛总是拿我开涮?”
一怒之下,楚平王将伍奢关押起来。
楚平王问费无极:“现下如何?”
费无极答道:“召太子回,一问究竟。”
召回,便是死路一条。
只有杀了太子建,攻讦楚平王抢儿媳妇的闲言碎语才能彻底消失,立公子轸为太子还可取悦美丽的爱妃。
此事关系重大,万不可走漏风声,于是,楚平王命城父司马奋扬奉旨回城,密捕太子建。
奋扬同伍奢一同回的郢都,眼见伍奢遭此不测,情知太子建也是无辜,暗中派人先去向太子建告密,自己则不慌不忙上路。待太子建逃往宋国,奋扬才慢悠悠地赶到城父。
得知太子建已经逃亡宋国,楚平王大怒,召回奋扬质问:“密捕太子一事你知我知,这是谁泄露给太子的?”
奋扬正气坦然地说:“是下臣。当初君王安排太子建镇守城父的时候,曾经嘱咐下臣要像服侍君王一样服侍太子,臣虽不才,不敢有二心。当太子建有危险的时候,放掉太子就是遵循您以前的命令,所以要他逃走了。”
楚平王说:“那你还敢回来?”
奋扬说:“放跑太子是不遵守您现在的命令,如果君王召见下臣又不回来,就是再次违背命令,下臣不敢。”
楚平王这才反应过来,奋扬是忠臣,大义所在,杀之不祥,只得摆摆手,说道:“行了,你还是回城父去做你的官吧。”
奋扬,在历史上是一位小人物,小到历史上连他的姓都没有记录下来,但就是这样一个小人物,却死死的遵守着道义的底线。
太子建的逃跑有力的佐证即将谋反的事实,令楚平王利令智昏,问费无极:“现下又将如何?”
既然太子建抓不到,费无极又将矛头立刻指向伍奢,想借此将伍奢一家斩草除根,答道:“剪其羽翼。”
杀很简单,但执行起来还有点困难,因为他还有两个才能超群的儿子在外面——伍尚和伍员。
伍尚,时任棠邑大夫。
棠邑,今南京市六合区西北,是楚国东进之路的重要堡垒,也是二千五百年后解放军渡江战役所在地之一,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让楚平王颇为忌惮:“伍奢有两个儿子,那都是文武双全之人,如果他俩同太子建勾结,里应外合,对楚国的危害可就大了。”
费无极又生一计:“何不趁此机会斩草除根,以伍奢为诱饵召二子回来,一同杀掉,‘不然,将为患’。”
楚平王觉得此计甚好,于是在费无极的策划下,派使者对伍奢说:“你将你的两个儿子召回来辅助我吧,免你一死。”
伍奢久经官场、洞悉善恶,楚平王这点小伎俩瞒不过他的眼睛,但他也不希望自己死后两个儿子与楚为敌,尽毁一门忠烈,于是对使者说:“写没问题,但不能保证他们都能来。大儿子伍尚为人仁慈孝顺,能够舍生取义,召他一定会来。”
一边说,一边就把信写好了,交与使者:“小儿子伍员足智多谋、勇而喜功,能成大事,他料到来后一定被擒,势必不来,多带点兵去抓,否则楚国就麻烦了。”
楚平王觉得人多会打草惊蛇,仍然坚持先礼后兵,派使者去召伍奢的两个儿子。
果不其然,伍奢的这封信引起伍尚和伍员的高度怀疑,伍尚对伍员说道:“君王假意召我兄弟俩,是想一网打尽。明知如此,但又不能眼看着父亲被杀,我一个人去,你赶紧收拾行装逃命,如果父亲和我不幸遇难,就替我们报仇。”
伍员急道:“您去了也不能保全父亲的性命,不如我们一起投奔别的国家,借他国的力量来雪父亲的耻辱。”
伍尚说道:“去则父子俱死,不去则为不孝,如果我们贪生怕死违背孝道,‘终为天下笑耳’。我的才智不如你,相信你可以报杀父之仇,我将安心就死。”
说完,大笑着走出城外,束手就擒,伍员趁机逃脱。
伍奢听说伍员逃走了,叹息说:“楚国要陷入无休止战争了!”说完,与儿子伍尚一道赴死。
伍员临走时对至交好友申包胥道:“我必覆楚。”
申包胥道:“我必存之。”
伍员,楚人,伍子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