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仓鹰击于殿上。此三子者,皆布衣之士也,怀怒未发,休祲降于天,与臣而将四矣。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今日是也。”
——两汉·刘向《唐雎不辱使命》
公元前516年九月,楚景平王去世。
在立新君的问题上,楚国似乎别无选择,太子建死后只有一个合适人选——楚平王与伯嬴的儿子太子珍。
但令尹囊瓦似乎对这个安排不甚满意。
他为了牢牢拽紧手中权力,防止王子珍母亲伯嬴垂帘听政,便以太子珍年纪小(不满十岁)、伯嬴又是王子建所聘为由,否决新君候选。
为了拉拢子西,令尹囊瓦转而又以“子西长而好善”,建善则王治,王治则国顺为由,提议子西继任君位。
子西,芈姓,熊氏,名申,是楚平王的庶弟。
囊瓦,芈姓,囊氏,名瓦,字子常,是楚庄王第三子、楚共王时期令尹子囊的孙子。
按照辈分来说,子西是囊瓦的堂叔。
令尹囊瓦为人奸诈贪财、好大喜功,和性情耿直的子西极不投缘,并且十分厌恶,于是对令尹囊瓦的虚情假意斥责道:“您晒先君的丑闻是什么意思?熊珍贵为太子,岂是您说废就废?‘国有常法,更立则乱’,说这话的人应当立杀无赦。”
令尹囊瓦自讨没趣,乃立太子珍,是为楚昭王。
按照惯例,楚国每逢大丧,吴国必来侵犯,这个传统从楚康王即位开始,一直延续至今,从无间断。
楚平王死后不久,吴国公子姬光向吴王僚建议,乘楚国新丧政权不稳之机,出兵攻打楚国,并且向吴王僚推荐了两个人——公子掩馀和公子烛庸。
这两人都是吴王僚的亲弟弟。
对有意在军中安插自己亲信、逐步控制军权、担心公子光手握重兵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吴王僚来说,公子光所请正遂了自己心愿,便采纳公子光建议。
吴王僚没想到,所有一切都在公子光计划之内,他的计划很简单——篡位。
次年(公元前515年,楚昭王元年)春,吴王僚命公子掩馀和公子烛庸二人水、陆并进,向楚国发起攻击。
吴军首先深入大别山腹地,围攻楚国的潜邑(今安徽霍山县东北),以期同州来、鸡父二邑一道构筑三足鼎立的江淮防线。
对于楚国来说,吴军本次的入侵早在意料之中,于是兵分四路,迅速对吴军做出反应:
命莠尹然、工尹麇(jūn)为先头部队,领兵救援潜邑;
命左尹郤宛、工尹寿领兵增援先头部队;
命左司马沈尹戌率领都邑亲兵和“王马之属”驻军穷地(今安徽霍邱县西南),以阻击吴军;
命令尹囊瓦帅“舟师”顺流而下,直达长江,驻军沙汭(今安徽省怀远县西南),以截断吴军后路。
楚军布下天罗地网,使得公子掩馀和公子烛庸二人被阻在潜、穷二地之间,进退不得,急忙使人回国请求增援。
军情紧急,吴王僚接到前线告急,想也没想就召公子光入朝,打算让他带兵去增援,但还没等他开口,公子光又向吴王僚推荐另一个人——公子庆忌。
公子庆忌,吴王僚之子,自幼习武、力量过人、勇猛无畏,据说能蹈越山峦峡谷,穿行瀑布溪流,折熊扼虎,斗豹搏貆,是猛人中的猛人。
形势危急,也只有派公子庆忌才能化解危机,吴王僚又不假思索地采纳了姬光的建议,命公子庆忌火速救援二位弟弟。
此时,吴王僚在国内的势力全部下沉到了前线,公子光酝酿十余年的阴谋也慢慢浮出水面。
专诸,吴国堂邑(今南京六合区)人,屠户出身,英武有力。
伍子胥从楚国流亡到吴国途中,见“专诸方与人斗,将就敌,其怒有万人之气,甚不可当”,斗得正酣之时,其妻双手一插,他便乖乖束手而回。
伍子胥感道很奇怪:“猛士为何?”
专诸笑答之:“屈一女之手,必伸展于万夫之上。”
能把惧内说的如此伟岸超俗的,古往今来也就专诸一人而已,令伍子胥自叹不如,由此认定专诸是一位忠厚可靠、敢于赴难的勇士,深为敬佩之下遂结为八拜之交。
后来伍子胥知公子光想杀吴王僚,便把专诸推荐给公子光。
公子光得到了专诸,很好地以高于门客的规格待遇他,要钱给钱要女人给女人,专诸感其恩,多次表示将以死相许。
但公子光表示不急,只给他安排了一项工作——学做烤鱼(“鱼炙”)。
因为吴王僚爱吃烤鱼。
八年来,专诸从一名杀猪佬成功转型成为一名厨师,练得一手炙鱼的好手艺,成为一代名厨,现在苏杭一带的名菜“糖醋鱼”,就是“鱼炙”的传承及代表。
专诸的成功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不想成为厨子的杀猪佬,是做不好烤鱼的。
吴王僚左右势力被困楚境,吴国空虚。
公子光找到专诸,对其说道:“先生愿意为我而死吗?”
专诸说:“臣等了八年,就在等您这句话。”
公子光说:“我才是吴国真正的继承人,应当立为国君。”
专诸说:“天下皆知。”
公子光说:“现在是个好机会,我再也不能失去了。”
专诸说:“僚可以杀掉了。”
公子光说:“先生可有未了心愿?”
专诸说:“我母亲老了,儿子还小,我死后他们没了着落。”
公子光说:“这个你尽管放心,你死后你母亲就是我母亲,你儿子就是我儿子。”
公元前515年三月二十九日(史记为四月丙子日,我查了一下,四月没有丙子日,应该是三月二十九日),公子光认为夺权的机会已到,便入见吴王僚,说:“臣从太湖请了一位厨师,做得一手好鱼,味甚鲜美,请王辱临寒舍尝之。”
吴王僚本想不去赴宴,又怕因此得罪了这位拥有兵权的堂兄,只得欣然允诺,答应来日便去。
连夜,公子光预伏甲士于地下密屋中,又命伍子胥暗约死士百人,以便行事。
吴王僚虽答应,但恐公子光有阴谋,次日赴宴时戒备森严,从王室到公子光家沿途布满士兵,厅堂内外布满甲士,操长戟、带利刀,吴王僚也身穿三重盔甲,亲信更是不离左右。
厨师上菜时都要把全身衣服脱下来,换上专备的厨师衣服,每一道菜必先由左右先尝,以防有毒。
酒过数巡,公子光见时机已到,便借口脚有旧疾,疼痛难忍,需用帛带裹紧,暂行离席,躲入地下密室。
吴王僚不知是计,同意公子光所奏。
危险就此临近。
过了一会儿,专诸以厨师的身份进献鱼炙,手托菜盘,赤膊跪地,膝地前行,两列武士用长戟指着专诸,周身寒光点点。
鱼肚之中暗藏越国敬献的宝物——蟠钢剑。
剑太钢,遇阻容易断折;剑太柔,刺不穿多层甲胄。
蟠钢剑剑身小巧细长,用剂钢作剑刃,用柔铁作剑身,坚硬锋利,久用不卷刃,反映了我国古代高超的制剑工艺,也反映了公子光行刺吴王僚的决心和态度。
(剂钢是一种高碳钢,质地坚硬,但很脆,容易折断;柔铁则是一种低碳钢或热铁,质地坚韧,但无钢性。古人制剑时常把它们锻接在一起,“以剂钢为刃,柔铁为茎干”,这就制成锋利无比的蟠钢剑。)
行至吴王僚座前,专诸突然从鱼腹中拔出鱼肠剑首,不顾周身长戟入身,拼尽全力向前一跃,毫不犹豫的猛刺吴王僚。
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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