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如以主力先发动进攻,击破东岸吴军,这样令尹之功自然居于沈尹戌之上。”
好大喜功的令尹囊瓦有点动心。
大夫史皇也建议道:“左司马在国人心目中地位极高,如果这次左司马毁掉了吴军战船,又堵塞了三关而回来,将独享战胜吴军的功劳啊。您看,吴军的战车纯木打造,坚硬无比,而我们战车杂木所制,天雨易腐,待左司马赶来,主力也不知道能不能出战,依我看,不如趁吴军还未安顿,我们出其不意,速战速决,一击必溃。”
令尹囊瓦不再犹豫,猛拍桌子:“传我号令,三军渡河,全歼吴军!”
一场屠杀开始了。
渡过汉水的楚军摆开阵势,从小别山直到大别山,同吴军打了三仗——败了。
按照一般的诱敌之策,吴军应该作出败荒而逃的样子的,而这一次的情况却完全相反——楚军在追击过程中连吃败仗。
吴军每次接战,稍挫楚军锐气之后又继续向东退却,令楚军占不到任何便宜,气的令尹囊瓦头发尖都冒着火,不停的下令围追堵截,誓要将吴军一网打尽。
就像牵着牛鼻子一样,在长达四百余里的战线上,十余万楚军被五千吴军拖垮了阵型、拖乱了阵脚,直到被吴军拖到了他们的终点站——柏举(在今湖北省麻城县东北)。
柏举,驻扎着两万五千名以逸待劳的吴军精锐,他们旌旗蔽日,静静的等待一场决定吴国未来的大战,白缨盔下双目如霜。
死神一般,静的可怕。
望着阵法严整、戈戟如林的吴军,令尹囊瓦心里有点打退堂鼓,想帅军撤退。
关键时候,大夫史皇给令尹囊瓦上了最后一课:“国家太平时,你忙着争权夺利,现在战况不利,你就想临阵逃脱,这是犯了死罪。你现在只有与吴军拼死一战,才能洗刷自己的罪过。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
令尹囊瓦无奈,只得迅速重整部队,准备列阵再战。
这一天是公元前506年十一月十八日。
看着不断集结的楚军,居高临下的吴王阖闾没有发布攻击的命令,他还在等,等楚军摆开阵势,好与之决一死战。
这一天他等了太久,他要堂堂正正的与楚军正面交锋,他要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是打败楚国的江东霸主,是雄踞中国江淮唯一的王,是欲兴兵戈以诛暴楚,以霸天下而威诸侯的吴王阖闾。
与他一起等待的人,还有伍子胥,这家伙现在也很激动。
没有与他一起等待的人,是他的弟弟公子夫概。
公子夫概不明白哥哥和伍子胥在等待什么鬼玩意,他只知道现在是进攻的好时机,一旦错过将直面数倍楚军,不用脑袋想都知道胜算不大。
于是公子夫概请示吴王阖庐道:“令尹这个人离心离德,他的部下没有几个愿为他卖命的。我帅前锋部队主动出击,楚军必然溃逃,随后大王帅主力追击,必获全胜。”
吴王阖庐不答应:“乘人之危,胜之不武。”
公子夫概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五大三粗、竟然也蹦出几句文绉绉的哥哥,仿佛不认识一般,急中生智的也搬出兵法一套:“孙武说过,‘夫地形者,兵之助也’,如今我军占据有利地形,应趁楚军尚未集结,人疲马乏之际发动袭击,方可一胜。”
吴王阖庐不答应,理由很充分——不合周制。
公子夫概急疯了:“孙武也说过,有必胜把握的,即使国君主张不打,坚持打也是可以的(‘战道必胜,主曰无战,必战可也’),作战要抓住有利时机才是上策,既然大王已把先锋委托于我,今天我拼命作战,大王明天就可以攻进郢都了。”
吴王阖庐还是不答应,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害怕,数倍于己的敌人,换任何人都怕,更何况客场作战。
唯一不怕的就是公子夫概,他不顾吴王阖庐反对,所部五千兵马向着令尹囊瓦的中军冲击而去。
胜利永远属于无畏者。
公子夫概部借助地形优势,五十乘战车看似单薄飘零,却以裹挟雷霆之势,如同猛虎下山一般、风雷滚滚的直奔楚阵。
又如料想的那样,五十乘战车就像一叶轻快小舟,在平静的湖面上画出一道道水痕,瞬间涟漪不断,拍出惊涛骇浪,楚中军轻触即溃,阵势大乱。
吴王阖闾见公子夫概部突击得手,迅速将主力投入战斗,两部合军一处,士气大振,楚军很快便土崩瓦解,陷于混乱,大夫史皇以死殉国,大夫薳射被俘。
令尹囊瓦也很干脆,见大势已去,弃军逃亡郑国。
丧失主帅的楚军残部在大将武城黑的帅领下,纷纷向西溃逃,吴军穷追不舍,在柏举西南的清发水时追上楚军。
正当吴王阖闾即将下令全歼楚军残部之时,被公子夫概拦住,他说道:“大王请稍等,‘困兽犹斗,况人乎?’楚军明知一死,必定会同我们拼死一战,我军必败。如果我们先让一半的楚军渡河,给其一线生机,剩下的楚军必然急于求生、丧失斗志,我们必定一击必溃,这和孙武说的‘绝水而来,勿迎之于水内,令半济而击之’是同样的道理。”
吴王阖闾觉得有理,采纳。
果然,待楚军半渡之时,吴王阖闾挥军攻击,来不及渡河的楚军争相渡河、斗志全无,被斩及溺水而亡者无数。
好不容易渡过河的楚军在大将武城黑的帅领下,又逃到雍澨(今湖北京山县境),只觉浑身上下又冷又饿,便埋锅造饭,待米香将涌之时,公子夫概又帅先锋追至,楚军无奈,仓惶逃走。
吴军也不客气,捡个现成吃了楚军做的饭,吃饱了肚子之后继续向西追击,令尹囊瓦余部被彻底击溃,粮草辎重损失无数。
正在此时,另一部楚军姗姗来迟——左司马沈尹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