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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时刻警惕自己心中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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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自己的孩子谋上一点儿的福利,而是推上社会,让他们跟社会上的普通青年一样, 有多大的能力, 派多大的用场。

    贺兰定说想来想去,如果到现在说沾老爷子最大的光是什么,那就是还姓了个贺字。老爷子在职的时候, 连老爷子的专车都没有碰过。人家说共产党的好干部上哪儿找去, 上我们家来找就行了。

    不过那个年代, 就那么个做派, 那么个风气, 现在可是大不一样了。

    虽然有一个高干老爹的贺兰定却跟普通的市民孩子一样, 高中毕业招工进了工厂, 在那个工厂一干多年, 直到倒闭破产发不出工资。青年、壮年直到老年, 一辈子的大好时光都贡献给了工厂。

    从小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的贺兰定, 其实是个挺大气的人, 个人的经济状况一度十分阔绰。

    依靠在铁路上的熟人, 抓住了市场经济刚刚开放搞活的淘金良机, 贺兰定倒腾服装、香烟、海鲜、花草, 每年都有不薄的收入。

    致富不忘朋友的贺兰定, 请吃请喝不说, 每年冬天严寒时节, 还请他们到海南、北海这些暖和的旅游胜地度假。

    在有钱的时候, 便把钱不当回事, 如同吃饱时没把手边的馒头当回事一样。当时从贺兰定手头过往生意上十几万、几十万的现金是常有的事, 他都没有动过要攫为己有的心思。

    在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后, 贺兰定便开始将手中的钱投向电子市场, 运作还属正常。

    2002年年底、2003年初春那场震撼全球, 殃及全国的“非典”,为世人带来灾难的时候,在一些嗅觉特别敏感的商人眼里,却成了一个难得的商机。

    如果能开发出一种治疗哪怕是能遏制住、预防“非典”病毒的灵丹妙药, 在人人谈“非典”色变的关口成功地推入市场, 那财源定会如同江河之水,滚滚而来。但是, 这个贺兰定兄弟幻想的假借“非典”在人世间犁挖出壕沟, 栽种出自己的金钱树, 大发“非典”之财的梦想, 结果是钱没挣上一分, 投进去的四百万资产, 颗粒无收, 全打了水漂。

    一场“ 非典”黑风过后, 如同一场滔滔洪水冲刷了一般, 寸草不留, 看着自己多年积累的财富, 伴着“ 非典”的黑风鬼影, 荡然无存时, 欲哭无泪的贺兰定兄弟只能是打落的牙齿和血吞。

    贺兰定说自己是兰州甚至甘肃“ 非典”毒魔最大的受害者, 最终被它害得妻离子散陷入绝境, 逼向死路。

    洗光所有资产的贺兰定, 为了活命, 便拖着突然之间衰老败落的躯体, 强打精神, 找到那个自己效力多年也似他自身命运一般确已走到尽头的厂子, 讨一口安顿晚年的活命口粮。

    在那间几十年都没有变样的厂长办公室坐了一上午, 喝光了两壶水、抽光了两包烟, 硬是没能说出自己是来要救济的请求不是他不想说, 而是他说不出口。

    自己本是这帮老弟兄眼中最阔气、最气派、最有出息的一个, 怎能在这帮穷弟兄面前哭穷呢。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去跟他们说我这匹瘦死的骆驼不如马了, 怕打死他们也没有一个相信的。

    走出工厂那扇苍老衰朽的大门, 抑制不住内心伤悲的贺兰定, 眼泪横流, 就此别过之后, 这座自己度过大半辈子的工厂, 怕再没有什么瓜葛了。

    五十多岁的贺兰定, 觉得此时的自己, 如同一个落水待毙之人, 顺水漂流, 已由不得他自己了。生活状况一落千丈, 坠于艰难之中的贺兰定, 讲义气、好帮人的习惯依然如故, 过去在他情况好的时候, 他这个人是有求必应, 广种善缘。在一些精明人的眼里便多少有了些傻气, 便送了一个“呆子’的绰号给他。

    听到这绰号的贺兰定, 没有生气, 而是嘿嘿一笑都不容易, 人家求到你面前来了, 总得有个响声才对, 是不是...

    心慈面软的贺兰定, 在长时间有求必应的态势中养成了一种帮人的习惯, 偶有一桩事情没有帮上的, 倒觉得心里愧疚, 像是他亏下别人的一般。

    一些心地醒醒的所谓“朋友”,抓住贺兰定好面子、讲交情的软处,便来了个软处好取土,抓住一个机会,把他往死里整。

    他一个从小玩大的朋友,好赌手臭,把钱输了精光,便来打他的主意,知道只有在他这里还能多多少少有些收获, 其他那些朋友的大门早己在他的面前关定锁死。

    已让这家伙骚扰过多次的贺兰定, 这次本意是坚决打算不借钱了, 因为他确实也是无钱可借了。没想到也知道他无钱可借的这位“朋友”,这次却来了个更黑心的要求把你房子的产权证借我一用,赢了我哥俩对半分,输了,我用我的性命担保,就是死也得给你抢些回来。

    这个如同索命一般的请求,把贺兰定惊诧得目瞪口呆这挖祖坟、断命根的话亏你也能说得出口,你这不是把当哥的往死路上逼吗:“那不行吧,哥们儿,万一你输了,我就连个住处都没了。”

    那个深知贺兰定脾性的赌徒,知道用什么样的伎俩才能拿下这个“呆子”,便打唱斗叫十八般武艺全用上阵了。

    再加上一番鼻涕眼泪,发誓赌咒,下跪剁指头的肢体表演,被折腾得糊里糊涂、云里雾里的贺兰定长叹一声便拿出了他家中最值钱、也是唯一值钱的家产—房屋的产权证, 交到那个赌徒的手上,声音悲凉地说道:“ 兄弟—这可是当哥的最后一点身家性命, 拿去一定要拿回来, 拿不回来当真把你哥的性命就给要了。”

    红了眼的赌徒别说把你当哥的给卖了, 就是亲娘老子都敢压到牌桌子上拼个你死我活。

    发誓就是死也要把贺大哥的产权证原样交回的那个赌徒眼巴巴地拿过贺兰定的产权证, 像是毒瘾发作的吸毒犯见到毒品一般, 急急夺门而去, 生怕贺兰定一个反悔, 把产权证又拿了回去。

    那个把贺兰定产权证压上了赌桌的赌徒, 结果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没回, 别说是产权证, 连他的鬼影子都没有再闪上一面。

    没了房子在城里就跟没了天地一般, 上此大当的老贺, 整日提心吊胆, 生怕债主、法院找上门来, 将他们赶出家门。长吁短叹的贺兰定, 没小心露出了实情, 气得老伴寻死觅活的, 最后恨得确实无奈之时, 一脚将他扫地出了门。

    本来已让贺兰定的各路朋友折腾得穷困不堪的家, 已没什么可以分割的家产积蓄, 深觉愧对自己妻儿的贺兰定, 确实是不愿也懒得为那点已不是家产的家产去请律师、打官司, 便用一个塑料袋,拎了几件换洗的衣服, 净身出了门。

    临别时和跟了他几十年的老伴,泪眼对着泪眼, 贺兰定对着已是白发苍苍的老妻, 深深地鞠了一躬你自己保重啊。孩子也就全交给你了。贺兰定有一个孩子, 正在大学里攻读。想着自己那个还算争气的孩子,贺兰定心如刀绞,再也说不出话来,一睑的泪水,默默地转身离去。

    老都老了,连个窝、连口饭都混掉了,这辈子算是白混。心态变—两个老汉起系心这两个落泊人,一对倒霉鬼,在命运风雨的扫荡下,如同两片早已脱离社会这裸大树的黄叶,摇晃着飘落到了一块,在动物本能的驱使下,这两个黑色的霉团儿便紧紧地蜷缩滚抱到了一起。

    本来自认为是站在树梢上,对着阳光,高唱着歌儿,左顾右盼,有滋有味地享受着七彩生活的鸟儿,没想到伴着暮色的降临,一阵凄风苦雨扫来,翅折骨碎,滚落尘埃之后, 便成了两只可怜的虫子。

    这两只可怜的虫儿,躲藏在他人的屋檐下,遥想往日的荣光与尊严、舒心与自在, 心中便有一股毒火在焚烧, 当那毒气、怨气、恨气搅和成一团在他们心中煎熬、熔炼之后, 便成了一滴滴残害生命、屠杀无辜的毒汁。过去那蓝蓝的天, 在他们眼里已是愁云惨淡、阴风阵阵, 漆黑得如同地狱。他们本是阳光下的自在儿, 转眼间成了那漆黑地狱中的老鬼,并且是两条夺命吸血的饿鬼。

    是社会把我哥儿俩害成这副惨样, 我哥儿俩就应该向社会夺回我哥儿俩应该得到的那份儿。他们鱿着白森森的牙齿, 对着漆黑的夜空,发出野兽一般的嚎叫。

    伴着那阴暗的灯光, 举着两瓶劣质白酒,“呕当”一声瓶子的碰撞声中,在酒精烈焰的焚烧下,黑色欲望疯狂暴长,一点一点将他们的人性蚕食吞没。

    在饥寒的压迫下, 被原始欲望侵占心胸的两个老汉, 正经历着从人到魔的蜕变。

    好死不如赖活着, 连赖活着的根基都失去了的两个老汉, 在酒精、愤愚的拷扛、焚烧下, 人性中的善良、道德便如同羽毛一般, 焦瑚成灰, 化为乌有, 沉积在心的便是铁石一般野兽所需要的撕咬、咆哮和发泄。

    年难过, 是生活艰难的人们的叹息。

    年难过, 是立在以抖年年关门前两个被生活、家人所抛弃的老汉的恶毒诅咒。

    年的除夕夜, 凄凉悲苦的氛围, 紧紧包裹着这两只老毒虫的身心, 为了挣脱紧紧包裹着他两人穷困的丝茧, 他们不惜将已经衰老的身躯, 变成暴力的短剑, 去劫夺无辜的生命财产。

    就在这爆竹声声之中的大年之夜, 这老哥儿俩在酒精的刺激下, 一人怀里藏着一块砖头, 走到风雪飘飞的大街上, 转悠着寻找一个可下手的目标, 逮住一个可撕咬的猎物, 以弥补那从灵魂到肉体极度的渴求和旺乏。他们奔窜着、追寻着, 眼中除了茫茫白雪,漆黑夜空, 寒冷而虚无的月光之外, 再就是满怀的失望。

    两个层层包裹着的老汉, 怀里揣着那块邪恶的砖头, 盘旋在这个都市年三十的街头, 听着寒风夹裹着的鞭炮声, 一个大圈转悠下来, 依然是两手空空地回到那个肮脏狭小的小屋, 四目相瞅, 空洞对着空洞, 苦笑瞅着苦笑, 摇头叹息这么闹是不成的, 别说得不了手, 就是得手了, 别人追上来了, 咱哥儿俩一个都别想跑脱。到底老啦, 不中用了。

    看来, 两个老家伙想打点野食强攻是不行的, 只能改成智取。

    大年夜首次捕食的失败, 两只饥饿的老狼,为了能顺当地将他们眼中的肉吃到口中, 伴着一瓶瓶劣质白酒, 一遍遍谋划着他们的劫食步骤、方法, 所使用的言辞、着装、进退线路等, 都做了反复的推敲, 作案的现场两人都去看了多次, 马金城多年的刑侦办案经验, 成了修订他们喋血嗜肉行动的准星。

    心魔狰狞, 老汉也疯狂。这才有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

    图片

    在现场证据的支持下, 证实那两个疯狂犯罪的老年人所供述的犯罪活动属实。

    如此年纪的老年人, 结成如此残忍凶恶的犯罪团伙, 犯下如此灭绝人性的系列杀人碎尸大案,在兰州甚至甘肃刑侦史上, 尚属首例。在全国, 也并不多见。

    自认为机关算尽、漏洞堵绝、野兽般的杀戮而没留下丝毫线索与警方斗法过招的高手, 没想到依然败在了法律、败在了正义的脚下。落网后的两人, 对警方工作配合到位, 指认现场时, 两人都是卖力地比画着自己干了些什么,搭档干了些什么。心中还有些不服气的“瘦狼”, 故意地供述了有个同伙李某, 专案组仔细调查后, 将此人排除。

    在案情彻底查清时, 办案人员问“瘦狼”为何将一个无辜者, 扯进此案,“那个家伙常来占我哥儿俩的便宜, 我哥儿俩完了, 也想让那个家伙进来受些罪。”

    仅为了满足自己心理的不平衡, 不惜将一个往日称兄道弟的无辜人牵进这桩要付出性命代价的特大血案之中, 足见此人心地的阴暗与醒醒。

    在沙尘暴弥漫这座城市上空、整个西北大地的月, 两具森严的绞刑架从兰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的法庭上隆隆推出,审判两条喋血嗜肉的恶狼的时候到了。

    在庭审中,“胖狼”贺兰定对自己所犯下的血腥罪恶, 供认不讳, 当庭悔罪流下忏悔的泪水, 并对受害人、受害人的家属谢罪, 对他们所附带的经济诉求自己无力赔偿, 表示万分的歉意而那个主导系列凶案的首恶“瘦狼”在庭审中则表现得油滑刁钻, 不肯认罪伏法, 推三该四, 拉无辜垫背, 表现出一副城市街痞、无赖的流氓嘴脸。

    兰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对这对“ 魔鬼搭档”二审判决,公开宣判以抢劫罪判处马金城死刑, 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以同样的罪名判处贺兰定死刑, 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井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两人分别赔偿受害人家属经济损失万余元。

    饥寒起盗心是古代哲人的一种说法, 一种总结, 难道发展演变到眼下社会就已成了饥寒起杀心了吗?

    兰州、甘肃系列连环杀人案件的犯罪史上,老年人犯罪便有了新的记载。古人所云的五十知天命, 六十耳顺, 应该属稳妥如沉石一般的年龄段, 浮躁、莽撞, 不计一切后果, 早已从日渐苍老的心中剔尽, 可这两个老者用自己残酷的行为, 悖证了这条古人的年龄之论。

    是这个物欲横流社会人性异化的结果, 还是老无所养催生出的一种怪兽, 或是这两种、三种, 甚至多种因素掺和运行、综合反应、共同作用而蛹化出来摧毁社会正常秩序、残害生灵的病毒如果我们生存的这个社会没有一套像对付“ 非典’病毒有效长期的防范机制, 在社会还没有真正富裕起来, 我们的人民已经老去的“ 银发国度”里, 老年人犯罪特别是诸如此类的老年人恶性犯罪, 将是我们的警方、我们的国家、我们的社会、我们的人民所要面临的一个严峻的社会现实问题, 这个问题对社会发展、人们心理承受诸多方面所带来的影响和冲击力, 都将是长远的。进步的社会孕育出进步的人性, 而像两条老狼如此“ 进步”的人性不知是不是对现代社会文明的一种褒读和嘲弄社会的进步又岂能容忍这样异化变种的人性。

    铲除、消灭是对付这些异化、癌变社会细胞最有效、最成功的法宝。

    人魔之间,界限往往很模糊!

    想要避免陷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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