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打一个妖怪的尸体,还不行吗?”
又有人站起来去拿石头。
“对!反正也不知哪天被喂了妖怪。
打一个妖怪尸体,还不行了吗?”
他用石头砸鼠妖尸体。
更多的人站起来,拿石头的,拿棍棒的,纷纷来打鼠妖尸体解恨。
左巅看着被打烂的鼠妖尸体,悲哀的无力感充斥他全身。
他是杀鼠妖一时爽了。
可接下来,他要面对的不是一窝鼠妖,是五大家妖怪。
这些妖怪,百姓不敢称它们为妖怪,只能称它们为仙。
狐仙、黄仙、白仙、柳仙、灰仙,并称“五大仙”。
它们就在芝柏县周围,具体不知何处。更不知数量有多少,实力如何。
只知道,前身是打不过的。连只妖兵,都打不过。
现在……
其实也打不过。
想要自保,要落在刁四郎他们一伙身上。
忽然,有人开口问左巅。
“左老大,你拿赏金,可是只要妖怪的脑袋即可?”
左巅看向对方,一个四十多岁的瘦弱男人。
他点点头。
“是。”
“我妻子无生育,与我却是恩爱。失踪半年一直无音讯,想必是被抓去送给妖怪作口粮。
若是可以,我想向左老大讨一点鼠妖肉。
妖怪拿我妻子当口粮,我便拿妖怪的肉当口粮!”
“对!妖怪拿人当食,我等亦拿妖怪当食!”
“吃妖怪肉,为我儿报仇!”
“吃妖怪肉,报仇!”
一时间,群情激愤。
左巅点头。这样也好,事情闹大了,对他好办。至于说妖怪借口来县里祸害……
他拔出刀。
“我割下鼠妖首级,肉你们分了罢。
不过,我事先声明。
你们此举,会惹怒妖怪……”
“我们不怕!”大家纷纷回答。
“只是,我没有钱,身无分文……”第一个提出吃鼠妖肉的人低下头。“我不是为了吃肉,我是为了报仇!”
“无妨,害人妖怪,人人得而诛之。吃人妖怪,人人得而食之。
这一顿,我请大家吃肉。
只是,后果,你们自负!”
说完,左巅将鼠妖脑袋砍下,留下鼠妖尸体在街上。
“快拿刀来,大家一起分食之!”有人高呼。
突然,围观人群中有人大声阻止。
“住手!
不许吃妖怪!”
紧接着,又有几个人走出来阻止。有男有妇,有老有富。
“你们吃妖怪,惹怒妖怪怎么办!”
“对呀!你们这是要害死全县的人!”
“大家一起来阻止他们,别让他们连累我们!”
“左疯子,你自己疯就罢了,还要连累我们!”
“你速速去衙门自首,求得妖怪原谅,放过我们!”
“杀妖怪是左巅一人的事,你们吃妖怪,那就是全县的事!”
“不吃妖怪,把左巅交出去,再向妖怪赔礼,还能把此事平下去。吃了妖怪,再无回旋余地!”
想要吃妖怪的人群,则是没有人犹豫,纷纷开口反驳。
左巅突然拿刀对着阻止的人群一指,怒吼一声:
“你们,都特么给老子闭嘴!”
他的刀尖,开始在这群人里指指点点。
“你,你,还有你,你也是……
你们最先跳出来!
别人不知道,我可是和刁四郎斗了那么多年,能瞒得过我?
你们都与刁四郎有关系!
刁四郎,负责暗中抓人送给妖怪!
当初也让我这么做,我没有答应。才被诬陷与妖怪勾结。
所以,你们是不是也帮着刁四郎抓人送给妖怪!
否则,没有人给刁四郎的人报信,他们抓人时,如何抓得这么准?”
现场突然安静下来。全都看着被左巅指出的那几个人。这几个人不是刁四郎的手下,但都与刁四郎有关系。
这一点,确实有些人是看到过、知道的。
此时被左巅点出来,特别是说他们给刁四郎的人通风报信这一点,立即让许多人开始转变立场。
芝柏县的人就这么多,抓一个少一个,谁敢保证没有抓到自己或自己家人的一天?
左巅的目光放远,又是拿刀一指,刀尖对着外面不远处角落里的人。
“他就是刁四郎的人!”
那人看到自己被左巅指出来,又看到那些说吃鼠妖肉的人的怒火,吓得赶紧逃走。
几个被左巅指出来的人看到后台逃走,他们也赶紧跟着离开。
最先砸石头的小女孩突然又跑回来。
“左老大,酒。”她双手奉上一个小酒坛。
小女孩的目光,有些畏惧,又多了一些敬佩,少了许多憎恨。
曾经的左巅,凶名赫赫,是个恶霸。
小朋友哭闹,只需说一句“疯魔铁金刚”来了,便能止住哭闹,吓得大气不敢出。
左巅看出来了。
这个小女孩他也有印象。倒不是前身惦记这个瘦弱的小女孩,而是前身欺负过小女孩的父亲、打过女孩的爷爷,吓得小女孩摔倒撞破头皮。
往事的记忆,在此时此刻竟如此清晰地浮现。
然,此刻的小女孩,因为他杀了鼠妖,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真是单纯啊!
“多谢。”
左巅发现小女孩脸上、额头上有些泥巴,这是刚才没有的。
估计是从她爷爷手中挣脱时,亦或是逃跑中,摔倒了。
左巅伸手,想要替对方擦拭脸上的脏泥。
小女孩却是下意识地后仰躲避,眼里闪过惊慌。
恶霸的凶名,还是没能马上消除掉的。
左巅收回手,接过小酒坛,想要给银子。
“我要吃鼠妖肉!”小女孩说道。“其实,这酒是有人悄悄让我送你的。”
左巅点头,表示明了。“你不怕吗?妖怪会来报复的。”
“我不怕。”
左巅用刀割下一大块鼠妖肉给小女孩,小女孩高兴地接过,眼角闪过泪光。
“左老大,你变好人了,是吗?”
看着小女孩充满期待的眼神,左巅认真点头。
目送小女孩离去,左巅收刀。提着鼠妖脑袋,继续往县衙走去。
身后,那些分割鼠妖肉的人,在那里又哭又笑闹哄哄。
夕阳斜照在左巅身上,影子在地上拉长。
整个街道只有他一人。
腰间一把刀,
一手鼠妖头,
一手托酒坛,
大笑着,边走边喝而去。
那光头,映着夕阳,泛起一抹金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