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画上题着诗。“晴川沥沥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那笼子里的鹦鹉其实并未令她开心,他岂非暗示她,她便和这笼中鸟一样,毫无自由?
阿七穿着她的衣裙,步履轻缓地走到她面前。她不施粉黛,天然丽质。
晴川转身看她,长裙委地,长发披肩,姣好的面容上泛着粉嫩红光。像一枝初初绽放的桃花。
你……为何晚上还要上妆?
阿七看着她妆台上琳琅满目的脂盒粉罐、光彩夺目的头面首饰,颇为不解,这个时候该上床睡觉了,她却化着浓浓的妆。
今夜,你便住我这里,别乱跑,有什么事叫拉绳叫燕儿。
说罢,她站起身来,纸鸢将衣架上的一件镶着白色狐狸毛的红色大氅披在她婀娜的肩背之上。她淡淡地笑着,风华绝代。纸鸢抱起案上的瑶琴,跟着晴川走出了房门。
你去哪里?
阿七追到门外,燕儿走了进来。
姑娘请回房吧,今夜靖北侯府宴请,点名要晴姑娘去。
她……今晚不回来吗?
阿七心下惴惴不安,她要一个人待在这陌生的房间?
不好说,八成就不回了。
燕儿将粉白色锦帐拉开,点了香炉,将被子熏得芬芳四溢。
姑娘,你早些安歇吧!有事叫我。
燕儿走了,空荡荡的房间,只余她一个人。
烛影轻摇,雪,落在窗格子上,是完整的六瓣雪,顷刻便化成一痕春水。
被褥的香气,令她窒息,喘不过气来。梦是支离破碎的,一袭白衣的少年,幽暗的地宫,蓝色的冰柜,半死不活的美人儿,坐在冰橇上快乐滑行的小女孩儿,黑色帽兜下漆黑的眼眸,坠落冰湖的窒息感……
她睁开眼睛,见鬼似地惊叫起来。枕畔一男子醉醉醺醺地躺在她身侧,一只胳膊压在她脖子上。
燕儿!燕儿!
她跳下床,赤足狂奔,拉动墙上的红绳,铃铛作响。燕儿一脸不悦地气呼呼地走进来,衣衫不整。
怎么啦?怎么啦?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他……他是谁?为何在此?
床上那醉成死狗的白衣男子,翻了个身,露出半张莹白的脸来。
萧二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燕儿站在床下,竟掩嘴笑起来。
那人醉眼朦胧地坐起来,两颊酡红,他睁开眼,上下打量着那惊愕无比的阿七。
萧……萧……似雨公子,你……你为何……你不是和我家少主在一起吗?他现在在哪?
阿七上前,一把抓住那昏昏沉沉的萧似雨。他喝了不少,醉猫一样。阿七拉他,他软绵绵地歪在床头,指着她的脸,定了半天,认出她来。
小……小美人儿……是你啊!
他笑起来,灿若桃花。
你可是来找我喝酒的?
傅流云呢?他在哪里?
阿七拉着他,摇着他,叫着,喊着,不管,不顾。泪流满面。
他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
他捂着胸口,嗷的一声,吐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