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重生

火之中，没有什么退路。

    张嫣抱着礼服不敢松手，她已经直不起腰来，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她颓然而疲惫地靠在墙边瘫坐下来，后脑重重磕在墙上，眼前的火星飞溅也渐渐模糊。

    听说，凤凰会涅槃重生，可自己不是凤凰，会重生吗？

    张嫣缓缓闭上眼睛，直到一个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的声音响起，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醒醒。”

    张嫣强打着精神，眼前还是模糊一片，不知是泪水还是烟尘所致，但好在依稀可见，是今早见过的那位白衣少年。

    他怎么也在这里？

    “我这就带皇后娘娘出去，娘娘再撑一会儿。”

    张嫣已经说不出话来，她眨了眨眼睛，艰难地点了点头。

    少年环顾四周，刚才的入口已经成了火圈，他身上的那件蘸水的披风已经被火烘干得差不多了，还没掉落得房梁大多数也被烈火舔舐得摇摇欲坠，少年紧锁眉头，皇后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现在可是插翅难逃了，除非，除非飞出去。”

    飞出去？少年突然有了主意。

    “娘娘，得罪了！”

    少年抱起张嫣，快步行至长信宫正门前，火势有些减弱，不再堵住整个门口，目光穿过浓烟，隐约可见那开阔的长乐宫前殿。门口火势减小，但是也绝不可能通过炽热的火焰直接走出去，他略作思考，解开绅带，将绅带一端系在佩剑的剑柄上，接着又用力扬手，那宝剑便死死钉在门楣上。

    少年紧紧抱住张嫣，一手攥着绅带，向后退了一步，便随着绅带摇摆的幅度悠荡着略过门口的火光。少年顺势解开披在身上的披风，浸湿的披风还没完全干，盖在火堆上，虽然不至于完全打灭这烈火，但也大致让那火焰收敛了许多。

    少年看准时机，及时松手，一个踉跄差点儿跪在地上，但好在抱着张嫣脱离了火海。

    身后还是噼里啪啦地声音，不远处，正前方的长乐宫正门依旧火光冲天，但这露天的长乐宫前殿，毕竟是比封闭的长信宫殿里面安全得多。

    这偌大的前殿，只剩下少年和张嫣。西北风猎猎吹着，身后的滚滚热浪炙烤这后背。少年筋疲力竭，顾不得抹去脸上的汗珠。但他听得见沉重大门外乱作一团的泼水的声音，不禁冷笑。可当他低头看向怀里闭紧双眼的年少的皇后时，还是收起笑容，一脸认真。

    “你没事了。他们一会儿就会来救你的。”

    张嫣毫无反应，似乎是已经沉沉睡去。手臂间还紧紧抱着那件礼服。

    “这是什么？”

    少年眯着眼睛一看，看样子是一件衣服，但那颜色和那上面的龙纹，应该是皇上穿的。

    “一件衣服而已，这么宝贝，都那么危险了还不忘带着它。”

    “嫣儿，嫣儿！”

    随着大门突然打开，吕后和刘盈赶了过来，见到面前的一个少年，正怀抱着张嫣，少年脸上被黑烟熏得乌黑发亮，穿着的衣服也根本看不出本色，少年的狼狈和他怀里的张嫣形成了强烈反差。张嫣安静地躺在少年怀中。身上似乎并没有明显的伤口。似乎安然无恙。

    一时之间，刘盈竟然愣在原地，吕后也冷冷地打量着那个少年。

    倒是少年泰然自然，

    “她没事了，把她送回宫去吧。”

    刘盈眼神示意左右，几个侍卫上前将张嫣从少年的怀里抱走，

    “命御医去椒房殿，好好为皇后诊治。”

    刘盈转头看着张嫣离开的方向吩咐着，接着又面对着少年问道

    “是你救了皇后？”

    “不过举手之劳。臣，拜见太后，拜见陛下。”

    少年的拜礼并不庄重，可吕后现在没心情在这些事情上挑毛病。

    “你救了皇后，应当重赏，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回太后，留侯张良之子，张辟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