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里跑了出来。平常晚上睡席子。可在一个晚上盖着床单也冻得睡不着。
天阴沉沉的下雨,关起窗户,关起门,房间里仍有一股萧瑟。夏天真的就这样过去了吗?夏天一秒钟前还伸出手,就向推开窗户就能摘下一朵垂过来的花一样,可生命之秋的悲凉已密密的渗进心里了。常夏就这样在沙市快过过完一个夏季了。
过完了秋,冬季就要也来了。?两人仍是电话中相续。
每晚九点钟来电,如若一个晚上电话打不通,常夏便会急得睡不着。她看不到他的身影,牵不着他的手,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只要这声音一消失,他随时会多的世界里失掉。在外的任何一场意外,都会把他从她的生命里剥开。
如若他的声音消失了,声音后面的那个人也就消失了。
那她就像睡梦中飘在黑夜中的浮萍。她一定会不明白,她何以来到这个城市的一间小屋子里;她还会像黑夜时飘到空中的风筝,手中的那根线断了,她不知将会飘到哪里,不知将在哪里坠落下来。
在他们的胁骨下面都似系着一根小小的无形绳子,虽然隔着火车,隔着省份,可感觉到那牵手似的。
(三)
正是清晨。常夏爬下卧铺。看完柏贤回沙市,原本她不舍得买张卧铺,但柏贤坚持一定要给她买张卧铺。站在过道上看窗外的晨曦。
紫色的晨曦正一点点在沉睡的大地上扩展开来,茫茫的田野、路旁的小树抹着淡白色的光辉,从窗外一掠而过。
看到晨曦,常夏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似关在鸡笼里的鸡,天亮了,就要咕咕叫着想冲出沉闷的鸡栅。常夏忍不住在过道里轻轻跳动起来。怕惊醒别人,轻轻的。
乌黑的头发在脑后高高的扎成一个羊尾巴,随着身体的跳跃,顽皮得在脖子两侧晃来晃去。上身淡黄色的毛衣,随着她的身形,在她的腰两侧勾勒出一个美好的下垂弧度。
腰肢纤纤一束,却在柔韧的扭动。女孩青春的跳跃的背影,看了令人怦然心动。斜对面睡在下铺的一个男子,已经从床上坐起,不时扭过头去瞥一眼常夏的身影。
“几点钟到站?”常夏微笑着问坐在对面的人。“还有一个小时就到啊!”这个坐在床铺上的男人从斜刺里回答了常夏。常夏转向他,刚运动完后,她脸上透出一种细瓷般的光泽。
两人都在沙市下车。便聊了起来,他开了几家连锁饭店,沿途拜访几个小城的供货商。公司的利润他全用来投资房产了。
一听到房子,他看到常夏的眼神亮了一下,似看到一间闪着宝石光辉的宝库,她的脚不自由主的向里迈了一步。就在那一刹那,他抓住了这个女孩子眼神里的停顿和羡慕。
“你怎么也坐卧铺呢,不坐飞机。”常夏很奇怪。
他笑了,“不一定要坐飞机。”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节省惯了。即使有钱了,也不会舍得在自己的舒服上花钱。
得知常夏是中文出身的,他说,他们有份内部刊物,每月发行一次,给十几家连锁店的员工看,算是企业文化,正在招人,告诉常夏可以过来面试。
常夏简直大喜过望。没想到去看柏贤,坐趟火车回来,工作的事就有眉目了。如果有工作,她就可以一边工作一边看书,给柏贤减轻些负担。
她在各个报刊上发表得风花雪月的小文章终于得到一个资本家老板的尝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