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的鲜红绢花,她美极了,美到周瑞康心中狂跳,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只有她的容颜,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梅若君也一愣,看了他一眼,挣扎着从喜娘的背上下来,转身快步扑倒在父亲梅雪飞的怀里哭道:“爹,你要不要紧?你这样我不放心啊。”
喜娘赶紧把她搀扶起来,嘴里说道:“哎呀,新娘子双脚着地可不吉利啊,快快上花轿吧,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梅雪飞颤巍巍的扶起女儿,满是皱纹的眼角尽是不舍,但是他还是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放心,爹会照顾自己的,快去吧,别误了吉时。”
陈玉琴忙从周瑞康手上拿过了喜帕走上前来,替她盖上,急急忙忙的拉开她,叽叽喳喳的又将若君扶上了喜娘的背上。
一路上又是热闹的喜乐声,走了不知多久,轿子缓缓的停了下来,周瑞康从马上翻身下来,踢了三下轿门,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喜娘又背起若君走进了周家,跨过火盆,进了周家的大堂内。
大堂里聚满了宾客,但是主人家却只有周老爷一人在那烦躁的来回踱步,既不见新郎官的踪影,也不见周太太的身影,大堂里的宾客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周瑞康一看这情形,忙上前问道:“娘和大哥呢?”
周老爷一脸焦急,但是当着众多宾客,又无法言语,一边安抚着宾客,一边忙拉这瑞康道角落里,说道:“你快去劝你哥哥出来拜堂。”
周瑞康急道:“哥还是不愿意拜堂?”原来从一大早,周瑞安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突然之间就嚷着说要退婚,怎么也不肯结婚,闹了一天,周家众人怎么劝也不行,只得先让瑞康先去迎亲。
“是啊,我快急死了,你娘正在里头劝他,你快去。快啊!”说着催促着瑞康往内院去。
周瑞康皱着眉一跺脚,赶忙往内院跑去,到了大哥周瑞安居住的“採菊园”,在门口就听到了母亲的声音:“瑞安,娘求求你,新娘子已经到了,如果你不去拜堂,这可怎么收拾啊?”周太太无奈的恳求道,说着掉下了眼泪。
“娘!”周瑞康急匆匆的大步走进来,说道:“新娘子已经到了,大哥怎么还不去?”
“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瑞安,你这样反反复复可不行啊,你这要让爹娘怎么立足啊?”周太太抹着眼泪求道。
凳子上坐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左半边的身子不停的颤抖着,尤其是左手不停的痉挛着,神色非常的犹豫痛苦,坐在那不言不语。
周瑞康上前道:“哥,你若早些反对这门亲事也就罢了,可是事到如今,新娘子都到了,你若不去,让爹娘怎么见人,让那姑娘怎么见人?”
周瑞安抬头看了看弟弟,见他神采俊朗,更是觉得自卑,低下头沮丧的说道:“你去。”
他这么一说,周太太和周瑞康都愣了一下,瑞康皱着眉低下头去。
周太太说道:“这怎么行呢?聘书,礼书都是替你下的,你弟弟已经替你把人接来了,如今连拜堂也要他替你,外面都是亲戚朋友,这不是成了笑话了吗?孩子,娘求你了,不要在这节骨眼上使性子,不然也为难了人家姑娘。”
这时前院里周老爷又派了两个家人来催,说道:“太太,老爷说了如果大少爷不肯拜堂就让我们抬着去。”
周太太皱眉道:“哎呀,老爷真是急糊涂了,抬着去拜堂成什么样子?”
此时院外的礼乐声又再一次响起,周瑞康突然上前一把拉起周瑞安的胳膊,绕过他的后背,使劲把他架了起来,沉声说道:“她是个好姑娘,你不能这样对她。”说着不理会周太太和家丁们的吃惊,半拖半夹的拽着周瑞安就往前院大堂走去,周瑞安挣扎了一下,但是毕竟弟弟周瑞康身强力壮,自己又是个残疾人,手脚不便,根本无法反抗。
兄弟两到了大堂,周瑞康将红绸带塞到了哥哥和若君的手里,自己默默的走到了一旁的角落观礼。
周瑞安见到事已至此,叹了口气,勉强的和若君拜了堂,行了礼,被送入了洞房,总算周老爷和周太太是松了一口气。
周家二老是欣慰的,来宾们是喜悦的,酒宴也是丰盛的,与外面的热闹场面相比,新房里的情形就显得太过冷清别扭了。
新房里红烛映人,桌子上摆着各种果品和一壶酒,喜娘笑呵呵的递上了喜秤,说道:“大少爷,快来掀喜帕吧,看看新娘子。”
周瑞安犹豫的接过喜秤,一瘸一拐的走到床边,紧紧的握住喜秤,他的手心冒汗,一转身对着丫鬟和喜娘喝道:“你们出去,出去!”
喜娘不由的有些尴尬说道:“大少爷,这不合规矩,您掀了喜帕,咱们伺候你们喝了合衾酒…….”
“出去!”周瑞安大声的喝道,挥舞着手中的拐棍,朝着喜娘和丫鬟们就要冲过去,喜娘和两个丫鬟一看他如此动怒,也不好多说什么,吓得只得赶紧退出房去。
周瑞安的吼叫把坐在床上的梅若君给吓了一跳,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房内一片寂静,静的若君怀疑房内是不是只剩下了自己。良久,她听到有人在倒酒的声音,知道周瑞安依然在房内,她的心紧张的噗通噗通直跳,以为周瑞安是要来和自己喝合衾酒了。谁知等了很久,只听到酒杯砸在桌子上的声音,原来周瑞安已经自己喝上了。
她不知道是要自己掀去喜帕,还是要继续坐在那等着新郎来揭开自己的未来,她双手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衣角,捏的手心都是汗,刚才瑞安的吼声,让她很是害怕,周瑞康曾经告诉过她,瑞安是个性情温和的人,可是他刚才对下人的怒吼怎么也无法和性情温和四个字联系上。
周瑞安侧头看了一眼他微微发抖的新娘,苦笑说道:“你……你……害……怕?”他口齿很不清,而且有着严重的口吃,说话断断续续的。
梅若君躲在喜帕后面,轻轻的摇了摇头。
周瑞安又喝了一杯,这才缓缓的拄着拐杖,拿着喜秤,一步步的往梅若君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