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吧,你也知道,如今爹爹可是在边关打仗,生死难料,若是大舅这里使点子……那啥,爹爹可就危险了。”
芸娘双眼定定地看着锦娘,密切注视着她脸上的神色变化,看自己说这些,锦娘眼睛有些黯淡,顿了顿,又道:“唉,你说,宁王府,上下两代就没一个好男人,宁王就是个好吃懒做,又阴险毒辣的主,我那相公啊,那就更不用说了,唉,总之,宁王府如今是日不敷出,大姐我的日子,可真是难熬啊。”
锦娘总算明白芸娘的意思了,她是在威协自己呢,把玉娘的难产和死都推到自家头上,用她的大舅所掌的兵权和父亲的安危来威协自己,无非就是想要找自己讨好处,看自己日子过得富足,想分一杯羹过去而已。
“二姐她之所以难产,只能怪她自己,我家相公有洁癖,不喜欢任何别的女人沾他的身,二姐身怀六甲还要往他身上靠,他只好避开,二姐是自己摔的,无人推她,大姐若然非要将此事告之于外,让二姐死后还背一个……那样的名声,那我也没办法了,我想,大姐若是真为二姐伤心,做事还是考虑周详些的好。”锦娘唇边带了丝讥笑,淡淡地说道。
芸娘没想到锦娘丝毫不松口,她那么有钱,资助自己一些又会怎么样?却不知道,自己这种寻求资助的法子太过卑鄙,很让锦娘反感,两人说说走走,便到了老太太院子里,芸娘怨恨地看了眼锦娘,高一昂,先走了进去。
锦娘也不急,慢慢地自她身后跟着进了门,芸娘一进门便呜呜地哭了起来,给老太太行礼时,也是哭得泣不成声,哪有方才与锦娘讨价还价时的那份从容,让老太太看着也跟着伤心了起来。
丫头们帮芸娘脱了外披,老太太便看到她身上穿着的那件略显寒酸的棉夹,不由微怔,再一想起死去的玉娘,心中更是凄哀,两个嫡孙女,没一个是嫁得好的,一个死了,另一个眼看着越过越差,这难道是大夫人先前做恶太多的报应么?
老太太哽了声,叫人扶起芸娘,叹口气说道:“你如今倒是长大懂事些了,遇事也没再一味的只往娘家跑,这回倒是有几个月没回来了,既是难得来一趟,那就在娘家好生歇歇再回去吧,反正你那婆家……也没人会理会这些个。”
芸娘听得眼睛一亮,以前老太太最是烦自己住回娘家,后来自己之所以不来,是因着大夫人病了,脾气又古怪了很多,回家总要挨大夫人的骂,再者就是二夫人管着家,自己也讨不到多少便宜去,回来也没多大的意思,所以干脆不回了。
没想到,这次是老太太亲自留,在娘家住着自然是要比宁王府好多了的。
芸娘给老太太行了礼后,竟是看也不看一眼二夫人,便径直在堂中下首坐了,眼里根本就没有二夫人这个长辈,老太太看着便沉了脸,但看芸娘一脸的泪痕,想着她才死了妹妹,便忍住气,不与她计较。
二夫人最是会做人,自然更不会说什么,只有锦娘,看着便来了气,刚要说什么,丫头来报,说是三姑奶奶回了,锦娘听得眼睛一亮,便主动迎了出去。
锦娘在二门处看到贞娘,她脸色有些苍白,走路很慢,由身边的贴身丫头扶着,锦娘心中一凛,忙走上去拉了贞娘的手道:“三姐,你……不舒服么?”
贞娘咋见锦娘,立即喜不自胜,拍了她的手道:“四妹,四妹,总算又见着你了。”说着就打量起锦娘来,眼里含着深深的关切,锦娘鼻子一酸,“我好着呢,只是三姐姐你怎么看着气色不太好?”
贞娘听着脸色一红,垂了眸,看了自己的肚子一眼道:“无事的,我好着呢,只是……只是有了,反应太大,不适应罢了。”
锦娘听得惊喜莫明,忙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贞娘,却没看到身材有异,有些失望,贞娘见了便拿手指戳她:“才一个多月呢,哪里就显了形了,你都是生过的,还这样看我?”
锦娘听得笑了起来,两姐妹一路说着别后的话儿,进了老太太院子里。
芸娘见贞娘来了,眼睛稍瞟了瞟,没有起身,倒是贞娘恭敬地给老太太行了礼后,又给二夫人行了礼,才在一旁的绣凳上坐了。
老太太看到贞娘很高兴,得知她怀有身孕更是喜欢,几个大人正说着,秀姑自里屋抱了睡眼惺忪的扬哥儿出来,他一醒,便闹着找锦娘,秀姑笑道:“饿了呢,好在今天还没闹,只是哦哦的要娘亲。”
锦娘心疼地接过自家宝贝儿子,在扬哥儿的脸上狠亲了一口,扬哥儿有样学样,叭叽一下,也亲了锦娘一口,看得老太太和二夫人眉眼里都是笑。
芸娘是第一次看到扬哥儿,扬哥儿越大越发的好看了,又是婴儿肥的小脸,五官精致得没有话说,最美的便是他那双如黑夜星辰的凤眸,与他父一般无二,整个一团小粉人儿,看着就让人错不开眼,又生得活泼乖巧,芸娘却是越看心中越赌得慌,几个姐妹里,连贞娘都有了,只有自己还扁着肚子,她与宁王世子相看两相厌,边都不愿沾,又怎么会有孩子,所以,别人的幸福在她眼里便越发的刺眼起来。
贞娘与锦娘相谈甚欢,其间不时谈起在江南的生意,两个又谈起在京城合作开铺子的事情,一时倒是将芸娘凉到了一边,芸娘越听越发的郁闷,便起了身,对老太太道,自己要去看大夫人,老太太自然是允的,便着人带她去了佛堂,贞娘原也要跟着的,但芸娘却不喜,说是有私房话儿要跟大夫人说,贞娘听得脸上尴尬,却也没有坚持,让芸娘自个儿去了。
但没过几刻钟的时间,便有婆子来报说,大夫人去了。
老太太听得一震,差点自椅子上摔下来,红袖吓得忙扶住她,大夫的虽然早就病得不行了,但一直还算稳定,怎么一会子的功夫就突然死了?
毕竟是孙府的嫡媳,大老爷的正妻,此事定然是要报到各家亲戚处的,若是这当口张家的人寻事,那还真是麻烦了。
却说王爷,骑马快奔,连日连夜的赶,总算找到了一些线索,这才相信,叶忠彬的话是真的,如是,行程更追得紧了一些,再连追了一天一夜之后,稍事休息,王爷又启程赶路,终于,在一坐荒山野岭处找到了那伙人的行踪。
但那伙人着实狡猾得很,刚一发行踪迹,便又必了路线,在那山丛里,带着王爷转圈,王爷越找越心焦,几次差一点就要抓住他们了,却又突然失了踪迹,如此连环反复,让所带的军士也跟着疲惫不堪起来。
正当王爷焦灼到了极致时,突然听到对面山边有打斗声,不由精神一震,连忙带了人过去,果然便看到那伙黑衣人正与一队行商之人打了起来,王爷定睛一看,行商之中,为首的正是冷谦,不由喜出望外,大喝道:“阿谦,截住他们,那些贼子劫了王妃。”
阿谦听得一楞,他是完成了在东临的行商任务,正好返回大锦,在路上遇到了这伙西凉人,总觉得不对劲,问话之时,听到有女子的哭泣之声,还听得有人叫他冷谦的名字,声音似是相熟,便更不迟疑,向那伙人动起手来。冷谦所带的人里全是招回来的武功好手,一下子便缠住了对方。
如今再听王爷的话,大家手下便更不留情了,再加上王爷的参战,不过几刻功夫,便将这一伙人全都抓获了。
王爷急切地下马,走到那伙人所带的一辆马车前,掀开车帘子,看到的却是正在哭泣的上官枚,还有她手里抱着的玲姐儿。
却没有看到王妃的身影,王爷心一沉,哑着嗓子问道:“枚儿,你母妃呢?”
上官枚先是一看到王爷来救她,立即喜出望外,但听得王爷问王妃,不由又大哭了起来:“父王,枚儿该死,枚儿没有护好母妃,母妃她……”
王爷一听这话,眼前就一阵晕眩,扶着车厢好半晌才站稳了,深吸一口气,赤红着双眼瞪着上官枚,沉声再问:“王妃究竟如何了?”
“不知道,出了京城没多久,他们就将母妃抱了马车,再后来,枚儿就没有看到母妃了,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啊,父王,都是枚儿的错,枚儿害了母妃啊。”上官枚越想心越痛,越想越愧疚,忍不住失声大哭。
王爷这会子还不知道当初王爷究竟是如何被劫的,只当是与上官枚一起被人劫出来,上官枚也是受害者,没有将她想成是劫持者的合谋,所以,强忍着焦虑和担忧,安慰上官枚道:“不关你的事,你不要哭,一会跟父王回府就好。”
上官枚听了哭得更凶了,王爷也没功夫劝她,转过身,抓了那黑衣人头目,喝问道:“王妃呢?你们把王妃弄到哪里去了?”
那黑衣人被王爷紧追了这么久,实在也是疲累不堪了,方才又被冷谦打伤了内腑,更没有了力气挣扎,只是嘴角带了一丝讥笑,却什么也不肯说。
王爷气得怒发冲冠,一掌便向他的左胸打去,盛怒之下的一掌,竟是将那黑衣人打飞起来,身子如破絮一般飘了好远,才重重的跌落下来。
冷谦见王爷这样子疯狂,定然是问不出什么话的,他手一挥,身队伍里便走出一个身形瘦小的人来,冷谦对他使了个眼色,那个唇边便含了丝好玩和笑意,默默地走到一个黑衣人面前,拿了把小刀,突然刀光如飞花掠影般闪过,只见血肉片片飞溅,那黑衣人一声惨叫还没有停歇,他的一只手臂便成了一只光秃秃的森森白骨,形状惨不忍睹。
冷谦也不问这个人,而是走到另一个人面前去,冷冷地说道:“你说,王妃在哪?”
那人还未从同伴的惨状中回过神来,被冷谦咋然一问,不知道作何回答,冷谦手一挥,那小个子的男子又嘻笑着走近这个黑衣人,黑衣人立时吓破了胆,大声说道:“不要削我,我说就是。”
“还不快说?小爷我的手可痒着呢。”那小个子男子玩着手上的小刀,眼睛像盯着一具好玩的玩具一般,看着那黑衣人。
黑衣人下意识的就向后缩,颤着声道:“我说,我们出京城没多久,王妃便被……被统领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了,听说……听说是交到了你们的裕亲王爷手上了。”
王爷听得肺都快气炸了,这事果然又与裕亲王有关,那厮贼心不死,清婉都成做了奶奶了,他还肖想着,竟然敢勾连着敌国人来一起害自己,难道他想藏着清婉一辈子么?让清婉再见不得天日的地方生活,那就是他对清婉的好?真是越活越糊涂了,不过,听得王妃是在裕亲王手里,王爷倒是松了一口气,依他对裕亲王的了解,王妃是不会有危险了。
不过,他们搜遍这一队黑衣人,也没有看到冷华堂的踪迹,王爷也困惑了,问那黑衣人:“你们不是救了冷华堂么?他人呢?”
那黑衣人也是吓破胆了,王爷问没问的,全一股脑儿往外倒:“我们南院大王着小的们来救世子冷华堂,但是,大锦宗人府的地牢太过坚固,根本救不了,大王便定下计策,与裕亲王合谋,在裕亲王的帮助下,救了冷华堂,但是,裕亲王的条件便是要小的们劫持王妃,并暗送给他,且不许泄露了王妃的半点踪迹,不然……”
王爷懒得听他说其他,又问道:“那冷华堂呢,怎么没有和你们在一起潜逃?”
“他不肯跟我们回去,他说,他还有几宗心愿在大锦未了,一定要办完了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