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就能够看到我的尸体。
哥哥说的都是真的吧?我感受得到,那若有若无的厌恶气息。可是我在骗自己,我想要……一个完整的家。我贪恋着家的温暖……
当我看到被哥哥扔到一边的狐狸面具,我挣扎着起来,强撑着走了几步,然后跪在了狐狸面具旁边。正要伸手去捡,却被一只白皙的大手捡起来了。
我顺着那只手抬头去看他,一双紫色的眸子映入我的眼中,白皙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这是个戴着斗笠的男人,他穿着白色的衣服。
“每次看到你都是这个样子。”
说着,他蹲下来,摘了斗笠,把面具放在我的手上,伸手擦了擦我的脸。
“现在这样的你,也不像有好故事。”
他说着,就把我抱起来了。真是奇怪……明明一般人的怀抱都是温暖的,这个人的怀抱,却是冰冷的。
紫色眼睛的男人带着我到了他的家,又让几个侍女带我去换了衣服。我不知所措地执行着命令,最后终于如完美的物品般呈现在那个男人面前。
“您是……”我充满了惊疑,却被他的手指压住了嘴唇。
“嘘,让我好好想想上次见你是什么时候了。”
上次?他以前见过我么?现在我的脑袋什么都没有,之前发生的事情还在我的脑袋里不断出现。
男人收回了手,靠着窗边坐好:“比起以前,你好像温顺多了。”
犹豫再三,我还是选择问他:“您以前见过我?那……您有没有见过和我长得一样的男孩子?那是我的哥哥……”
男人不再看我,转头看向了窗外的景色:“三天前的黄昏,源氏的一个阴阳师到了这里。同样,你会在三天后的黄昏,在这里看到源稚夕。”
源稚夕?为什么他会知道哥哥的名字?父亲一直和我说,绝对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名字,尤其是自己的姓氏……
“……您为什么要救我?”我不安地问,但现在我什么都做不了。
屋内的寂静被一位侍女开门的声音打断了。那位侍女将一碗面放在我面前后,就离开了。
“请用。”男人转头和我说,面上似乎有笑意。
我盯着面前的面,咬了咬牙:“那请问您是否和家父是旧识?”
屋内很安静,和外面的下雨声混在了一起。
“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会选择相信我?”男人带着笑意问我。
即便是父亲的旧识,也是有不能信任的。父亲叮嘱过我们很多次,绝对不能将自己是源氏之人的身份主动说出去,可是事已至此,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你可以叫我八俣远,不过我并不喜欢这个名字。”男人饶有兴趣地坐得离我更近了,“至于为什么要救你,单纯地觉得有趣罢了。”
“您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也惊讶于这个答案。
男人轻笑着起身离去,留我一个在屋内。饥饿驱使着我朝那碗面伸出手去,而吃完后的倦意来势汹汹,我蜷缩起身体,梦里是家……还没有被烧毁的家。哥哥对我还有温存……真不想醒过来……
可是……
这已经不是真的了……哥哥他……现在一定很痛苦,一定和我一样痛苦……所以他才会说那样的话……
可是……
……要是像以前那样,一定会被拒绝吧?我该怎么办?
“阿紫?”父亲坐在了我的身边,抬头看屋檐下的雨滴,“啊,又下雨了。”
我看着并不真实存在的父亲,想要伸手去拉住他,却还是压下了这个想法。
“父亲大人……”
父亲看向我,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觉得他看穿了我的想法和痛苦。
“啊嘞?”父亲笑了,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停了下来,“阿紫你似乎有什么想问的。”
“……没有。”我低下头说。
“这样啊……”父亲点了点头,“那么,如果阿紫有什么想做的,那就去做吧。”
“父亲大人……我可以吗?”
“可以哦。毕竟阿紫已经长大了,我也不能一直在阿紫身边啊。”
黄昏交界,逢魔之时。我在这个时候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枕在八俣远的腿上,我刚要说话,他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示意我起来看向窗外看去。
我站起来扶着墙向楼下看去。黄昏隐约的光芒下,哥哥的身影和那个般若的身影交叠着,他们走进了离这里不远处的一扇门中。
今天是……那之后的第三天?是那碗面的原因吗?
我看向八俣远,他只是微笑着倒了杯茶,并不解释什么。
我再次向他伏拜:“请大人允许我去那里。”
“为什么?”八俣远反问道,“你难道不知道,他去那里就是为了杀人吗?力量尚且弱小的你去那里,只会被牵连进去。”
“杀……杀人?您是说,我哥哥他……”
“他现在被仇恨所支配,如果他知道纵火烧死你父亲的源氏阴阳师还在附近,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他会怎么做?
被仇恨支配的哥哥……会怎么做?
来不及多想,我跌跌撞撞地跑着到那扇门里,还未深入,我便捂住了嘴巴,而放眼望去,凭着夕阳的光芒,躺在红色血泊里的人铺满了整个屋子。
我看着血红的脚印向着扶梯那边而去,我顾不上什么立刻追上去。
楼上一片狼藉。哥哥手中拿着一把染了血的刀,面无表情地走向一个靠着靠着墙瑟瑟发抖的阴阳师。般若的鬼面已经变大,挡住了那个阴阳师的面前。
在夕阳最后的光亮下,我还能看清楚哥哥的动作和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