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果然中毒了。
太医院二十余位太医,人人都有解毒的见解,初中毒的时候,他每日要喝十碗药。
也许就是因为那群庸医乱用药,承平帝只烂了张脸,他的全身却都已经快烂完了。
从前管他的周太医如今统领太医院,在这里守着喂药的只是个小小伴医,好像还是个女的,可见他这里有多么不招人待见。
所有太医都已经放弃了他。
席正茉看了看沙漏,发现已经快到喝药的时辰了,果然,门外响起脚步声。
她起身去开门,正遇上来送药的小太监,小太监把药塞给她,立刻转身跑了。
听说宫里流言四起,说这病会传人,也不怪小太监避之不及。
席正茉把药碗取出,放在桌上,见凉得差不多了,便端着药单膝跪在曜王床边。
“殿下,该喝药了。”席正茉道。
那张已经辨不出是个人的脸上,依旧能看出莫大的痛苦。
席正茉心中不忍:“殿下,臣也是无能为力。”
曜王颤抖着,一字字道:
“给……个……痛……快……”
如果可以,席正茉愿意这么做,可是她不能。
“殿下,您必须死在陛下之后。”
这话虽然残忍,但为了保住太医院所有太医的命,包括她自己的命,他们别无选择。
曜王停止了颤抖,似乎已经放弃挣扎。
“对不住。”
这药是保命的药,席正茉把一勺药准确地送进曜王嘴里。
而此时,江老爷子也在喝药。
不过,他喝得就有些着急了。
因为有一个老头正在外面等他,这个老头年轻时和他政见不和,相识四十载,这是头一次上门,所以,就算江老爷子如今真病得起不来了,因为不服输的心气,也要站着出去相见。
“祖父,周相说厅里挂的字画不好看,亲自到怀净居来见您了。”
“这怪老头,一辈子就这个臭脾气。”江老爷子说,“叫他去书房等等吧,记着,他进去前,你先把那副张惟迁的《长陂塘鹭图》挂好,哼,让他只许看不许摸。”
江辞:“……”
怪不得都说人越老越小,周相前来肯定有大事,祖父却只惦记着用周相最喜欢的画家张惟迁的画去馋他,这和街边花两个时辰吃糖葫芦,惹得一群娃娃淌口水的小孩有什么区别。
江辞下去招待周相,到底没挂画,江老爷子进书房的时候,极为不满,头一句话就是问他,为何将《长陂塘鹭图》收起来了。
“可不是不愿意给青权兄看。”江老爷子说。
周相眉毛都没动:“如今我已看不上张惟迁的画了,他的画技较班文庄还是薄了些。”
“班文庄的画才是匠气有余,飘逸不足。”
“那是你没见过他的《天台山雁荡图》。”
“谁说我没见过?”
江辞看两个老小孩吵起来了,果断关门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