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愤怒的女弟子如蜜蜂般蜂拥到介由公子身边,裹伤的裹伤、问候的问候,还有一旁垂立抹泪的,更有脾气火爆之人,提剑要去把无妄杀了。
介由公子本站在原地任凭众人忙活,此时见状,两掌猛地拨开挡在面前之人,大声喝道:“放肆!还不退下!”
众人吓得均是愣在当地一动不敢动。片刻,只听得正在给介由公子裹伤的女弟子横眉立目接口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退下!公子的话都不听了么?”之后,她立时换上一副面色转头抬眼望向介由公子,柔声媚语地说道:“公子息怒,一动伤口又要流血了!”
介由公子面带嫌恶地推开女子那双腻在自己身上的手,冷冷下令道:“这里还不是咱们的地界,不可大意。把这孩子抬上车,着专人服侍。尽快赶路!”说罢,他微一沉吟,又将头略略低下来,抬手掐住刚才给他裹伤女子晶白圆润的下巴,两眼射出缕缕寒光,幽幽低声又道:“这事交给你,路上别让他死了,你可别让我失望啊!”最后,右侧嘴角向上一吊,露出邪魅一笑。
那女子神情迷离,几乎全身瘫软地融化在这一笑里,如果没有下巴上介由公子的手作为支点,她似乎就要倒靠在介由身上。
只是介由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毫无征兆间便恢复他本有的冷峻面色,继而撤手快步走了。
那女子陡然失去支点,不禁地向前踉跄几步。她脸上仍旧带着甜甜笑意,似乎还沉浸在刚才与介由公子的眉目传情中。
介由公子打马先行。待他走远后,几名女弟子一拥而上,来到还在愣神的女子身边。其中一人丝毫不掩饰钦羡之情,娇声说道:“寒天姐姐真是厉害,公子从未对旁人那样亲热过呢。他日姐姐若是坐上居主夫人之位,可别忘了提携小妹呀!”
那叫寒天的女子得意中带着不屑,那表情似是她已经是居主夫人了。
又听另一女子细声细气地说道:“公子向来疼爱寒天姐姐,姐姐坐上尊位是迟早的事。只是……”她以手一指躺在地上的无妄,又道:“这半死不活的小孩儿看上去乖张狠戾,怕不是那么好照顾的!公子怎么能把这么个烫手的山芋丢给姐姐呢?”
看寒天脸色微变,头前说话女子赶忙接上话头,道:“你懂什么,正因为‘山芋’‘烫手’,又十分重要,才要交给最信赖之人。寒天姐姐,你说对不对?”说罢,她昂着脸白一眼后头说话的女子,一边扭着身子晃了晃寒天。
这个马屁正中寒天下怀。她自柔情蜜意中醒过神来后,也觉得公子给她出了个大大的难题,此刻经人一点拨,自觉深懂公子用意,更加得意起来,回道:“珍珠所说甚为有理。公子是因为信任我,才让我与他共同分担难处。”说罢,寒天脸色突变,嫩手轻扬,“啪”地一声打在后头说话女子脸上,梗着脖子阴阳怪气地骂道:“仙草,你别存什么歹心思,在这儿无端揣测公子心意,挑拨我与公子之间的关系。告诉你,黑墨居女主人的位子我是坐定了,旁的人休想和我争。”
她最后一句话说得尤为大声,似是怕有那在场之人听不见一般。
寒天说完这话像是一只斗胜了的母鸡,昂首挺胸地在众人面前走过,迳直朝无妄去了。
没有围着寒天的女弟子另外聚成一堆儿,以一个面貌稍显黝黑的女子为中心,皆是愤恨地瞟向寒天。
“白栀姐姐,我们不能就这么认输,眼看着寒天那个贱人得逞!”
说来也奇,被围在中心的女子面貌那样黑,却偏姓白。她听了旁人这话,将两只单眼皮中的一只微眯起来,上下两排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又听得她身边另外一名女子低声附和道:“就是啊白栀姐姐,你瞧瞧她那扭腰扭屁股的下流媚样儿,公子会如此没眼光看上她?别做那有天没日的春秋大梦了!白栀姐姐貌美如兰又满腹才华,才是公子良配!”
名唤白栀的女子样貌十分一般,实在与兰花无半点相像之处。但是人总喜欢听人恭维,尤其是女人对于别人恭维自己相貌,向来是来者不拒,几乎无一丝一毫理智辨别的能力。就算她口中谦虚道:哪里哪里,没有那样好。心中也一定会想:这还用你说么?是以,白栀这一段吹捧的话听下来,心中欢愉之情竟是大过了对寒天的妒恨之意,咧开她厚厚的两片嘴唇哂笑道:“放心,我不会让她过得那么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