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马车一直向北。无妄每日躺在车里看着日头从东边升起,又向西边落下,心内不尽的悲伤与惆怅。幸好女孩儿阿奴细心妥帖,每餐将饭食细细地喂给无妄。但身上的伤容易好,心病却是难医。饶是阿奴如此尽心,无妄的身子也是一日日地瘦下去。幸而寒天见无妄无甚大碍,也不曾来寻事,阿奴也便放松许多,常给无妄讲些家乡趣事。只是无妄总是提不起兴趣般淡淡地回应,大多数时候仍旧将后背对着阿奴,似睡非睡。
不一日,马车过了淮水,进入下邳郡地界。
其时,赵武帝石虎之养孙冉闵篡赵建魏,尽收淮北之地,与据守襄国的石虎之子石袛两军对垒。下邳郡连年征伐,十室九空,直行了三四十里也不见人烟。
天已傍晚,无妄正躺着假寐,默默想着心事,忽听车外寒天大声吵嚷道:“什么鬼地方,连个人影都没有。再找不到吃饭的地方,都得喝西北风去!”
淮水以南仍属晋室,因局势略稳定,众人食宿不在话下。这一过淮水,立时便显出出门在外的不便,竟是连个卖饭食的店铺都找不到。
这时,又听一个女声大声喝道:“停!”声音似是整日围在寒天身边的珍珠。无妄本不认识这些人,只是平时她们在车外说话,阿奴便在车内为他一一介绍,是以,此时无妄根据各自声音特色也能分辨一二。
马车随着队伍应声而停,只听珍珠又似在对寒天低语道:“姐姐莫要生气,此地虽是兵荒马乱,食宿无着,却也离了晋室地界,虽不便些,于我们来讲,倒是更安全了。咱们车上带的有粮食和干肉,着人煮熟,大家分食即可。只是要委屈姐姐,吃些粗鄙食物……”
话音未落,便听得寒天“咯咯咯”地笑起来,说道:“我也是饿得没了章法,还是你想的周到。只要能将车上这小孩子安全送到,让公子满意,咱们就是受些苦又有什么呢!”
说罢,两人翻身下马,由珍珠去张罗一应事物。
当夜,马队便在原地安营扎寨。无妄自觉伤处渐好,便挣扎着坚持不在车上便溺。寒天见他伤重得仅能勉强能走路,连日来又不曾捣蛋反抗,谅他也飞不出自己手掌心,便放松些警惕,许他下车拉尿,只吩咐阿奴贴身看紧。
阿奴扶无妄走得离众人远些,便脸红着站在原地不肯走了。无妄知她不好意思看自己拉尿,便轻声说道:“你在此处等我罢。”
阿奴左右张望,似是有些不放心。无妄又安慰道:“我肋上疼得只敢小口喘气,决计跑不了的。再说,我若跑了,岂不是害了你么!”
阿奴被人猜透心思,又见无妄如此为自己着想,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小声说道:“小公子,你别怪我。我,我只是害怕……”
“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我不怪你。”
无妄打断阿奴的话,转身一瘸一拐地自往草丛深处中走去。阿奴看着无妄落寞的背影,竟是呆呆地望得痴了。
那处草丛原来应是个湖泊或沼泽,地表虽已干涸,地底未尽的水分却滋养得春日里的野草疯狂生长。再向深处走,那野草总有一人多高,张眼望去,无边无际,端地是个拉尿的好地方。
无妄寻个稍大的空地,拉下裤子,捂着受伤的肋骨慢慢蹲在地上。他因连日来吃的甚少,又不曾活动,此时虽有便意,但那肠子里的屎却似故意和他作对一般,直像蜗牛一样缓慢移动。无妄徒使半天力,累得满脸通红也只拉出一个药丸大的屎蛋蛋。
无妄松口气,歇了一歇,又再使力。他一边拉屎一边想:这介由公子自己虽然厉害,收的一众弟子却是脓包。此处草深地阔,最容易藏人,若是自己往这无际的草丛深处走,再伺机躲藏起来,除非她们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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