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他有点不好意思,递过去时问:“够么?”
素问连数都没数,随手折了折揣进兜里,用轻佻的语气说:“谢谢老板。”
他给她钱,她就收。既然他认为她的第一次是卖给他的,那她就当作是卖掉了好了。
事后证明她收下这些钱是明智的。父亲没多久就正式和母亲签字离婚,素问判给了向茹。财产分配协议果然和他当初说的一样,一毛钱也没留给她们母女,她们不得不搬出来,去和外婆挤在一起。但是那个男人又说了:“素问你是我的女儿,如果你真的困难,随时可以来找爸爸。我不留财产给你,是不想便宜了那个恶毒的女人。”
她嗤之以鼻,只当是听见放屁。同床共枕十几年的人,顷刻间就变成恶毒的女人。
而母亲……她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用这个称呼,离婚不到一个月,她就卷走了所有能带走的钱款,销声匿迹了。
她是过了一个礼拜后才知道。那天学校的奖学金发下来,她兴高采烈的打回去想告诉她。母亲多年主妇生涯,早就不再工作,一时间失去经济来源,生活也拮据起来。素问想,自己已经成年了,能自立的话多少能减轻家里的负担,可就是这样,母亲还是嫌弃她这个“包袱”,丢下她自己走了。
电话里是外婆苍老的声音:“阿茹啊……怎么这么任性,走了也不说一声……她还借走了你舅舅的两万块钱,现在连人也找不到……”
她是脑子里一团乱麻,人情冷暖,世道凉薄,眨眼间她从聂局长的掌上明珠,变成无人问津的弃儿。外婆总是念叨着舅舅那两万块,她羞得无地自容,也没脸再打回去,她是真的断了所有联系,天地间,竟然找不着一个亲人了。
开学时她带了五千块钱出来,之前因为来回家里学校,住宿车票花了一些,加上吃穿,很快捉襟见肘,加上陆铮给的两千多块,又撑了一段时间。
她想,她是得出来打工了,不然下个学期的学费都成问题。
她开始白天上课,晚上在超市站着收银,一小时八块,站到十点钟能赚三十二块。除去每日三餐,辛辛苦苦攒下来的还不到十几块。她身体畏寒,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以往晚自修的时候,她总爱买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捂在手里,室友说她矫情。如今也戒了,自个儿在寝室把吃完的罐头瓶子洗干净,冲了开水,抱在怀里。
过去她是聂局长家的千金,养成了许多娇气习惯一时改不过来,寝室床下面的鞋盒里还收着那双香奈儿的小羊皮鞋,是她十八岁生日那年爸爸送她的生日礼物,晾在阳台上的手帕也嵌着淡淡的双C标志。同学们对她议论纷纷,就连打工的同事也常在背地里讨论她。素问一向是淡泊寡言的性子,就由着她们去说了,加之骨子里那股清高傲气,不肯随流,因而朋友也少得可怜。
很快到了学期末,别的同学应付完考试都开开心心的计划假期旅游或者归家了,她却捋着夹在课本里的钞票犯了愁。半个学期下来她才攒了一千块不到,离学费住宿费还差的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