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他呼了一口气,肩上有他掌心的温度——暖暖的,那梦里的凉意渐渐消退,她听着他说:“凝霜,那时候我突然遇到你,突然间觉得心被牵住了,那是一种我从未体会到过的感觉,很奇怪,日思夜想,你明白吗?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可那时候你每次跟我吵架,惹我生气的时候,虽然我似乎很恼,但又盼着你快点再来惹我,你微微的一个举动都可以牵动我的情绪。凝霜,听我说,别打断我。”
她只是被他揽着,然后靠在他的肩头,看着他美丽的侧脸和漂亮的唇,一张一翕,她点头。
他道:“碧心,我一直对她挺好,她很可怜,从小就跟着青远跟卖到王府来,她很听话,即便我不高兴,经常凶她,她也不生气。当年我不想娶正妃,拿她当了挡箭牌让她成了侧妃,一年多后有次醉酒,我又污了她的清白,为了这事情,我一直觉得对不起她。我不喜欢她,就不该碰她,碰过之后,我就该对她负责,所以我尽量想把她当成我的人,我不想碰她,便会对她比以前更好,哪怕只是应付,我也觉得不应该一直晾着她而毁了她,否则她会在王府里一点地位也没有,我觉得这是我弥补她的方式。直到你出现了,我才知道心口扑通扑通的跳是种什么滋味,我突然间觉得无法再应付碧心,分身乏术,这种感觉太复杂,我至今理不清,我只是不停的后悔当年错得很离谱,且是一步错,步步错,所庆幸的是,你接受了这样的我。”
“在刚知道她有了身孕,也自然知道那孩子不是我的。”看着她突然间投来的不可思议的眼神,他笑了笑:“我和她加上酒醉那次,总共在一起过三次,翌日陈直都会配药水让她沐浴,她不可能怀我的孩子,所以我当时很开心,毕竟当年错的人是我,碧心她背叛我,我反而轻松了,这样我的负罪感就少了很多。”
钟离表面上依旧毫无波澜,可内心里还是疑惑,开玩笑的吧,三次,他跟个恶狼似的,这么多年才三次,难道在外面还包养了小情人?
他说他不想碰碧心,便对她比以前更好,若真是这样,也许说得过去,毕竟对于这样的社会,女人得不得宠的确关系到她的地位,他本就觉得有愧于碧心,若就是酒醉那次碰过之后便不再碰她,下人也会议论,这样的事,莫说王府,皇宫那种地方奴才还不是天天议论。
只是他怎么懂,女人跟男人不一样,不是和谁都可以上床的。可这个社会的男人哪里会想这些,她是不是应该庆幸,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南天,我们的前世一定是有一段孽缘,否则即便你毫无隐瞒告诉我这些事的时候,我居然不生气。我是不爱你所以不在乎吗?
我是太爱你,所以才会这样无条件的去原谅你。你的态度,又让我觉得我这样原谅你,是值得的。
我不想说对不起谁,不负碧心便负我,总有人要受伤,若我受伤是可以让你更好,那么心甘情愿,否则,我做不到去同情那个想和我分享一个男人的女人,佛祖,原谅我太自私,就当我恶毒吧。
他的下颌轻轻的去磨她的额,“我当时以为那孩子是青远的,所以便把她留在府里,毕竟她有身孕,心情应该要好些,有些事情不易说破,万一她担心别人议论做出什么傻事来,我便欠她更多了,如果孩子生下来后,她愿意跟青远走,也可以,我会给他们一大笔钱,让他们衣食无忧。”
“她设计害你,我有想过除了她,可那时候你生死未卜,我来不及想很多细节,便匆匆离开去找你。其实碧心是我作的孽,她想除了你,完全是因为我当年娶了她,这本该是我的债,都报应在了你的身上。我想原谅她一次,就当为了你死里逃生,积一个所谓的好生之德。”
“后来我慢慢才知道她其实是当年被人有意卖进宁王府的,且买她的老嬷嬷在不久后便消失了。接着才知道孩子不是青远的,这让我很震惊,其实我对感情这种事情很迟钝,但是遇到你之后,我总能感觉到青远看碧心的眼神,分明有情愫,若孩子不是青远的,这后面的背景就诡异了,若她是有意被卖进王府的,那么她背后的人目的是什么?”
她望着她,他没有看她,玩着她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像在搓自己的手指,指腹里有薄薄的汗,原来他在坦白这些事情的时候,也很紧张。
他的目光落在她粉色的指甲盖上,“我跟她说她可以离开王府,我会给她一大笔钱,本想她走了之后,可以摸着这根线去找出她背后的人,可是她不肯走,我在想,是不是她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于是将计就计留她在府里,那么她背后的人一定会出来,若是揪不出那个人,东府肯定会不得安宁,你住在那里也会有危险,毕竟就算碧心走了,难免还会有另外一个碧心出来。”
“我留她在府里,没有跟你说明我的用意,是怕你去想着那些勾心斗角的事伤神,你本就受过惊,我实在怕你连睡个好觉都不行,但有些事,我不应该瞒你,你知道了,也不用吃着非醋。”他痞痞的笑了笑。
“我哪有?”钟离还是打断了她,开始听得心慌慌的,可他早就解释过那孩子不是他的,她也就没有吃醋了,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他那坏坏的笑,分明是故意想要嘲笑她。
“不行,你就是有。”
“呵——呵!”钟离有些哭笑不得,逼着人吃醋?这事估计是欧阳南天申请的专利吧?
“我方才下朝的时候跟四弟说好,让他先带着你去红楼,我要回一趟府里,邹立出来前说有事等我处理,等弄好了我再去找你。”
“不是说好一起去的吗?”才一出口,便后悔了:“你去忙吧,等你忙好了来找我。或者你不用管我,红楼的事情弄好了,我便回东府。”
“你在红楼等着我去接你。”他认真的说。
钟离虽是不明,却依旧点头,他平时都是跟着她,或者让她跟着他,防着周围的人跟防贼似的,说真的这让她很紧张,但也理解他,定是苍南的事给他造成了些阴影,时间会冲淡一切,等这事慢慢过去了,他便不会这样一惊一乍了。
今天他先是跟她坦白碧心的事,再一反常态的让她和南云去红楼,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她?碧心的用意他开始不也是瞒着她吗?现在也毫无保留的告诉她了。
她不需要问,他自然会和她说。信任才是最重要的。
南云下了朝便回了府,换了身宝石蓝的锦袍便去跟南天约好的地方接钟离,钟离上了南云的马车,朝红楼驶去。
只要南天不在场,南云就是爷,对钟离也态度会有些变化,比起自己哥哥在的时候,要随意很多。
南云坐在软凳上,抱着双臂,头靠在车壁上,上下的打量着钟离,那目光落在钟离的肚子上,“三嫂,你最近有没有想吐?”
“有没有很想睡?”
“有没有很想吃酸的或者辣的?”
“或者什么也不想吃?一点味口也没有?”
南云还想说,有没有。钟离便啐了他一口:“剪掉你的舌头,给我闭嘴。”这臭小子哪里学来的?他说的这些分明是问她有没有怀孕,还绕这么大的弯弯,拜托啊,就算不是人,也没这么快又怀上的吧?
“呵呵,三嫂生气了?可不能随便生气。”南云坏坏的笑着,他自己都能感觉到他的笑有多么的猥琐。
不跟他扯这个话题,越扯越尴尬。
“南云,你是不是想泡我的牡丹?”她以纳兰凝霜的名义接手了红楼,这样说,不过份吧?上次南云说他跟牡丹走得挺近,她也没怎么过去看过,实在是时间太少,记得以前牡丹是有些倾慕男装的钟离的。
还真是人死茶凉,移情别恋了?人家飞雪动不动想着钟离还要流两滴泪呢。突然发现自己虚荣得要命,居然还会去想着这种不符实际的风流韵事。
南云装模作样的挺了挺胸,吃惊的问了一句:“牡丹?”然后又马上放松靠在车壁上:“哦,已经是过去式了。”
钟离想要“呸”他一口,过去式?新鲜词汇学得挺快的。“你就不有去别的青楼找点姑娘玩玩?红楼会所里的姑娘你别老惦记着啊。”
“我也不想惦记啊,谁叫她们一天到晚的到我面前晃?”
什么?她没听错吧?到底谁长着腿要去的?“欧阳南云,你要不要脸啊?你不去红楼,人家还跑到你寿王府去晃吗?”
“是啊,她们的影子跑到我的寿王府来晃啊,晃得我烦死了。”某人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然后朝着钟离诡笑一计。
“你是说我会所里的姑娘变成鬼了?你是在咒她们短命吧?”钟离嗔了他一眼。
南云的脸微微一变,“啊呸呸呸,三嫂真是乱说话,她们才不会短命。”
“南云,你玩归玩,别玩过火了,要是玩到床上去了,我非得逼你娶了人家不可。否则会所里的姑娘出了什么事,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四弟呢。你想要女人的话,还怕会少吗?非要天天去招惹些不般配的,你别看着那些姑娘都是风尘女子似的,一个个心高气傲得很,这些年你在那里呆着难道还不明白吗?”
“三嫂,我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好了,我不会胡来的,你真俗,哪有女子像你这样说话的,跟钟离似的,什么玩到床上去也讲得出来,你也不怕羞吗?我要告诉三哥,让他好好管管你。”
“羞?你要知道羞就好。”这样说说也要羞,21世纪那些女的全都不要活了,天天把自己舌头咬着玩算了。
“三嫂,你今天是去红楼做什么?”三哥非要他把三嫂带去红楼。真是,很重要的事吗?
“也没什么大的事情,今天试菜,想去尝尝,觉得过关,就要上新品了。”这是昨天跟南天说好的,他说下了朝陪她一起去吃的。
“三嫂,你跟钟离真像。也说不出哪里像,若是换一张脸,你们的性格,做事的方式,都简直是如出一辙。”做事很认真,连他泡红楼的姑娘的态度也是一模一样,这未免也太过份了。
人真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刚听说钟离死了的消息,其实真是很难过,钟离口中说的那些什么江湖习气,兄弟情义还是很深的。谁知道老是看到性格差不多的三嫂,这种悲痛倒少了很多,连飞雪也是一样,亏得钟离以前不知道他们的身份的时候,也待他们都不错,他们如今这样云淡风轻,是不是太薄情寡义了?
太不够朋友了?太不讲义气了?真怀念那时候,一到红楼钟离便挥一拳过来打在肩上,‘哥们,吃点啥。’
钟离赶紧干咳了两声:“也不想想,我跟他都认识几年了?比你们还早呢。互相欣赏,所以我们总是吸收对方的优点,当然像了。”
“三嫂,你敢肯定都是优点吗?”南云意味深长的看着钟离,嘴角越来越弯,弯至眼角,“比如脸皮……?”
“真是没规矩。”钟离故意不再看南云,那丫的分明是说她脸皮厚,看这家伙平时都有点忌讳南天的,他哥哥不在,他就没大没小。真是欺软怕硬的主。
到了红楼,钟离便领着南云一起去品菜。
南云望了一眼会所后便一路跟着钟离,三哥说过,寸步不离,出了事,要杀了他。即便自己贪玩,也不敢把三哥的话当耳旁风。所以他出来的时候,不但把三哥身边的青近带来了,还把自己府里的护卫一起带来了。
看着红楼这些人,他更觉得人生悲凉,钟离才死了没多久,那些新招来的女人就算了,那些老员工居然跟那些新人一样,一看到三嫂就笑得开怀,难道一点也不想他们的旧主子吗?都没看到谁肿过眼睛,那么难得的主子死了,他们不应该哭得死去活来吗?亏得钟离以前待他们这些人那么亲,生怕外面的人欺负他红楼的人。
心道一句——人心不古啊。
“南云,想去会所看谁啊?”钟离并没有转身,只是顿了步。
“三嫂,你别跟个后脑勺长眼睛的怪物似的好不好啊?我哪有想去看谁?”他不过才望了一眼,三嫂又走在前面,又没看他,难道会钟离所说的那种读心术?邪门,读心术也好歹转过脸来看看他的心嘛。
钟离突然转过脸,“噌”的窜到南云跟前,踮着脚尖,近近的盯着他:“四弟,我不用看,也知道你想钻进会所里去,若不然刚才我可以从侧门直接到酒楼的,干嘛领着你从正面进来,经过会所呢?”臭小子,居然想骗她。
“三嫂,即便如此,你也不用太担心啊,我真不会把人家姑娘怎么样,这点教养我还是有的,我也不喜欢给自己惹麻烦,虽然说有权有势的在外面有些什么风韵之事也不怕,但是你也知道父皇的,他很在意这些名声,我这些年是在外面玩,但是我从来都是很注意分寸的。”用钟离的话说,好聚好散。钟离的思想真是太超前了,非常非常的崇拜他。
钟离不屑的哼了一声:“说得你好象挺正直的,你是不是现在就在勾引我会所里的姑娘,想骗人家,然后偷了腥,抹抹嘴就不认帐?”
南云似乎有些生气了,退了一步,重重的喊了一句:“三嫂!”脸都绿了,真生气了。
而后语气又平和了些,只是眉头微蹙:“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么,我若动了人家姑娘,肯定是会负责到底的,虽然我也没什么大志向,但这种人格你总该相信我的吧,若我是那种人,你觉得钟离会跟我走得那么近么?钟离怎么不跟左相的儿子好呢?还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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