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太子摔死的那个太医的事,不觉间开始心颤,声音也开始抖动:“皇上开恩!”
随手牵了牵衾被,遮过她的肩,看着她睡相安恬,却一点也放不下心。凝着她的脸,话却是对伏地而跪的太医说:“若不想做庸医,就好好查皇后的病因,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们就全去当庸医罢。”声音清淡,却字字铿锵。
庸医的下场,他们都知道。
惊魂未定之时,跪着的太医只听那年轻的帝王道了声“退下。”便谢恩离去。
是夜,白雪消融,残冰化水亦干,深夜刮着冷风,却不再像前段时间一般刺骨如刀,想来是初春快到来了。
寿王府
南天登基,在朝之人,恐怕只有一人敢公然不去朝贺的,那便是正在提壶自饮的那个人——南云。
像他们这样的兄弟,唯有如此,才能对对方友善,如何相见?如何面对?相见亦是愁苦,不如相恨。但他知道,他这王位,三哥是不会废黜的。
德仁在父皇驾崩之后跟他说的那些话,一刀刀穿过他的心,他以为他苦,他痛,原来三哥才是那个人,那万箭穿心的痛,三哥已经站在他的身前替他受过,当那些箭穿过三哥的胸膛,再扎入他身体的时候,力道早已减弱,相较而言,他受的只不过是皮外伤。
而那一日,拳头如雨,三哥不曾吭过一声。
弑母之仇,养育之恩,那种残忍的亲情如荆棘缠身般折磨着他,想是肉体的痛,不过是种麻木的触摸吧?
若三哥觉得让他恨他便是他的夙愿,何不成全?
更何况,他穷极一生想要守护的母亲,杀害了他穷极一生想要维护的三哥的母亲,他本就难以面对,那罪的源头,他不想去找,三哥也不愿意去追溯。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轮回,才会让他们的宿命如此不堪。
虽是酒过三巡,却依旧有着清晰的思维,不是他内功有多么的了不起,而是那些锥心刺骨的痛时时缠绕,这些微不足道的酒精根本无法使他麻木。
那一抹黑影窜进了他的房内,兴许是有恨无处发泄,想要找个人好好的打斗一番,便没有声线,兀自尾随那黑影入了屋。
驻步间,阖目静听,攸然间行如闪电,反身一闪,伸出长臂,一把卡住了躲在门后人的脖子,那纤细的脖子分明是个女子。
掌风一抬,弹开了阁上夜明珠的盒盖。
来人虽是黑纱蒙面,但看到那一双熟悉丹凤眼,他还是心下一怔,浓眉蹙后展开,卡在柳丝脖子上的大掌缓缓落下,淡而疏离的说道:“你还回来做什么?没处去了吗?”
“南云!”柳丝的声音浸着难抑的哽咽,那眸中氤氲的薄雾似乎越来越厚。
南云视而不见,侧过头去。
“四爷,今日冒昧打扰,是柳丝有话跟您说。”她见他不应她,那份疏离似乎刺痛了什么,便侧着身再退得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