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处子还不简单,我这头先来寻人,国主那边早已备得人选随即送来,就等着我与贵族一番交涉,双方友好协商,赶在祭祀之前把人一换,不就什么事都没了?若有多余的,就留给你当妻妾,如何?”
多杰被她说得面色微赧,又带着丝恼怒,半晌无语。
秦惊羽看着他笑眯眯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这是真理,小正太,下回可要记住了。”
“你……你不就是个……”多杰不知想到什么,眸光闪了闪,咬唇止住下面的话。
眼见小美男黑沉着脸,秦惊羽心情大好,没再理他,转向巴桑道:“族长大人,事情已经很清楚了,王姆才是破坏血祭之人,是摩纳族的叛徒;而我们则是远道而来,被大祭师邀请在碉房歇息的客人,对待叛徒和客人,不该是同一种待遇吧?”
巴桑握了握拳:“你想怎样?”
秦惊羽摆手笑道:“不怎样,在族长擒回叛徒之前,是不是让我们先回碉房休息休息?”
巴桑皱了皱眉,正要说话,忽见多杰指着自己袖中比个手势,不由得眼睛一亮,点头道:“那好,多杰你带他们回大祭师的碉房去。”
秦惊羽道了声谢,又道:“公主殿下身份尊贵,不能再跟人挤那窄小的帐篷,还是由我们照料更为妥善。”
巴桑看了轩辕清薇一眼,竟不反驳,沉声道:“好。”
当下由多杰领着一行人等穿过平原,回到碉房,一路也没说什么,只在临走时瞥她一眼,神情中有着一丝小小的得意。
碉房里有厨房,由两边各出一人,相互监督煮了些食物,胡乱吃了填饱肚子。
主人不在,也不敢太过放肆,先前的杂物间给了轩辕清薇,其他人留在大厅,或坐或卧,各自歇息。
好不容易把那娇蛮公主安抚睡下,秦惊羽从房间出来,想着多杰对巴桑比划的那个手势,总觉得对方似乎有所保留,有那么点光芒在脑中一闪,可是想来想去却又抓不住,只得作罢,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远处渐渐亮起来的天际。
平原上人声不断,好几队摩纳族男子在各处搜索,甚至还有骑马之人,那边乱石堆更是聚集了不少人,看着那一张张警惕的面容,显然,王姆姐妹并未落网。
轻笑了下,她转过头来,迎上角落里那道清润的目光,淡淡道:“萧二殿下,你看够没有?”
萧焰并不躲闪,只轻轻摇头:“没有。”
秦惊羽朝他上下打量一番,衣衫破损,发髻凌乱,显然在那山涧下吃了些苦头,唉,这人也是固执,竟然追到这里来了,看他那气定神闲的模样,不以为苦,反倒很是享受!
“二殿下真是悠闲,到处惹麻烦,搅浑水。”
萧焰摸着面颊,无奈一笑:“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因为你太会惹事……”
秦惊羽张了张嘴,正待驳斥,忽见雷牧歌从另一边过来,沉声道:“殿下你来看看,一舟有些不对!”
“什么?”秦惊羽吃了一惊,赶紧过去。
但见李一舟靠坐在墙边,脸色有些泛红,嘴唇却是微微发紫,正从药瓶里倒出药丸放进嘴里,看她过来,他笑了笑道:“我都算个使毒的行家了,没想到阴沟翻船,被那东西咬了一口……”
一个念头袭来,秦惊羽惊道:“是那金毛小狗?”
难怪自己总觉得那多杰神情不对,原来对方是占了先机,胜券在握,所以态度这般松懈!
“那你要紧不?可有解毒之法?”她问。
李一舟满不在乎笑道:“不就是个小狗吗,不用担心,我没事。”
话是如此,嘴唇却已开始变黑,秦惊羽知道他这次所带只是些寻常解毒药丸,就连之前萧焰的痒痒粉都没法解除,更不用说是这世间罕见的异兽了!
在场不乏武功高强者,但于医治毒伤方面却是一窍不通,束手无策!
“你试着运功,把毒素压制在肩部以下。”语气淡淡,却是萧焰在旁插话。
秦惊羽侧头望他:“你懂医术?”
萧焰深深看她一眼,摇头道:“不懂,只不过我以前也曾身中剧毒,当时也没解药,就是拼命将毒素压制在身体某处。”
秦惊羽眼睛一亮,现在正是与摩纳族对抗之际,没法去讨解药,也只能先这样了,脱险后再回天京找外公想办法,她知道李一舟没萧焰那么好的内功,不过有雷牧歌在,应该没有问题。
“牧歌,你来帮帮一舟。”
雷牧歌点点头,将李一舟扶到开阔地坐下,自己坐到他身后,双掌相抵,正待运功,忽听得她低叫:“等下!”
“怎么了?”他抬眸低问。
秦惊羽抿了抿唇,瞅着萧焰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心头突然浮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由道:“你确定,这样做就能救他?”
萧焰微微含笑道:“那是当然,只不过……”
秦惊羽追问:“不过什么?”
萧焰长叹一口气道:“不过他这条右臂,从此就废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一声叫,却是轩辕清薇从那杂物间出来,正好听见这话,顿时小脸发白,掩嘴惊呼。
听得她的声音,李一舟睁开眼,皱眉讥笑:“叫什么叫,你不是不想嫁我么,现在正好有这个机会,我不管是死了还是残了,你那父王都有理由悔婚!”
“呸呸呸,你这乌鸦嘴,哪有这样自己咒自己的?!”秦惊羽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又拉过泫然若泣的轩辕清薇来,推到他面前,边推边道,“就算不是未婚夫,好歹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是女孩子,手脚轻巧些,你来照顾他!”
“我……不会……”轩辕清薇看着地上那人乌黑的嘴唇,吓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不会就学!”秦惊羽低吼一句,朝雷牧歌道,“牧歌你看着一舟,我在楼上去找找,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雷牧歌眼眸低垂,点头道:“好,你小心些。”
秦惊羽应了一声,噔噔噔步上楼去。
雷牧歌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闪身不见,目光这才落在李一舟身上,低问:“萧焰说的是真的?”
李一舟点点头,趁轩辕清薇出去打水,忽然反问他道:“你明知她上楼只是借口,为何不跟着她去?你不去,不是便宜了那个人?”
雷牧歌沉默一会,看着他紫黑色的嘴唇,平声道:“我不在她身边,她有神剑护身,而且那个人也会保护好她的;但是我若不在你身边,随时帮你护住心脉,你有可能坚持不到她讨解药回来。”
李一舟把手递过去:“如果我死了,下辈子还跟你当兄弟。”
两只男人的手掌紧紧握在一起。
薄雾散去,曙光初照,平原上的草木全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秦惊羽无暇欣赏美景,小心翼翼从二楼一处隐秘的窗口翻出来,沿着木梯攀援而下,上了山间小道,急急朝山下走去。
背后响起脚步声,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她默不作声往前走,那人亦是不紧不慢跟着,只数尺之遥。
走了一阵,斜地里忽然窜出一人:“跟我来!”
秦惊羽看他身形相貌,俨然就是那日跟着多杰的其中一名少年,也没多问,便是疾步跟上。
那少年走得极快,先是在平原上穿梭,后来又走上一条崎岖的小路,登上了一个山头,接着下山又上山,一路踏着厚厚的积雪,最后来到了一座悬崖,伴着哗哗的水声。
悬崖边上,那一人一狗正迎着寒风,静静伫立。
见得他们过来的脚步声,多杰转过头来,朝她咧嘴一笑:“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秦惊羽走过去,直截了当道:“把解药给我。”
多杰眨了眨眼,呵呵笑道:“你应该先问我有什么条件。”
秦惊羽眼角余光瞥见萧焰紧跟在后,不知怎的,心头莫名安定下来。
“阿金平时很温顺,但是在它发怒的时候,口水里就带有一种奇毒,这毒没人救得了,唯一的解药就是阿金自己的眼泪,可是——”多杰摸着那小狗的头,笑了笑道,“阿金从小被我养大,天底下只有我才能令它流泪。这么珍贵的眼泪,你说,我该提什么样的条件?”
秦惊羽撇嘴:“我哪知道,不就是在问你吗?”
多杰笑容收敛,指着悬崖下方,肃然道:“这里,是我们雪山之神考验勇士的地方,只有体魄和内心都真正强大的人,才能经受住神灵考验,而我们摩纳族不畏惧威胁,只尊重勇敢的人,即使他,是我们的敌人!”
秦惊羽在踏上悬崖之前,就已经有所警觉,知道这里地势艰险,平生仅见,此时顺着他的手指向下看去,只一眼,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只见那悬崖之下云雾萦绕,深不可测,寻常人根本不知道下面有着什么,但凭她超常的目力,可以看见那是一个极深的峡谷,一道急流就在那峡谷下流过,流水从上游挟着冰块直冲而下,发出万马奔腾的声响,湍流撞在大石上,溅起丈高的水花时,两面峡谷便发出惊雷般的轰鸣。
峡谷底下如此惊骇,峭壁上亦是冰雪皑皑,两面峭壁相距约有十丈,之间却有一道天然的石梁,那石梁起初倒也粗壮,约莫四五尺来宽,往前逐渐变细,到了最中间的位置,细得就和她的手臂一样。
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在那道石梁之上还积着一层厚冰,晶莹透亮,就像是得一层天然水晶,好看那是没错,却将危险翻了倍。
老天,不会是要她从石梁上徒步走过去吧?
刚这样想,就见多杰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指着那根岌岌可危的石梁,笑得开怀:“你若是能单身一人从那上面走到对面山崖去,我就把解药给你。天神在上,说话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