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予以拦截阻杀,阻止其返回天京;另一方面则是派人进宫行刺,行刺地点是明华宫,行刺对象只是穆妃与五皇子秦元熙,却没想到秦毅带着随从忽然驾临,这才误伤。
此时秦毅伤势渐重,神智不清,梅氏姐弟已无退路,于是盗用天子印玺屡传诏书,外调朝臣,重用心腹,意欲逐步揽权上位,不想被丞相汤伯裴与大将军雷陆识破,而穆妃自发现秦毅身体不适已及时传讯给穆青,众人没有想到的是,秦毅自身也有觉察,不知何时亲笔写下诏书暗送出宫,千里送至她的手中。
至于沿途安插的刺客,她并没有按原计划返回,而是自东阳又去北凉,然后由北折返,是以并没有遇到。
“三皇兄,三皇兄你听我说,我娘舅再是大胆,也不敢跟南越勾结谋反,这一定是个误会……”
“够了!”秦惊羽厉声喝止,看着底下不住哭泣的少年,喑声道,“你回去吧,好好待在寝宫,哪儿也别去,等这件事过去,你就搬去慈云宫,跟皇祖母一起住。”
秦昭玉哪肯起来,扯着她的衣摆哭道:“那我母妃和娘舅呢?”
“他们?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与大皇姐是大夏皇嗣,大皇姐已嫁入汤府,对此无法参与,此次汤丞相又是救驾有功,所以对你们俩我不会追究,但是谋逆之罪,罪该万死,株连九族!除你们之外,梅氏一族所有人等,一律斩首示众,即日行刑——”秦惊羽冷淡别过脸去,挤出一句,“杀无赦!”
秦昭玉未曾饮食,早已身体虚弱,闻得此讯心头又惊又痛,竟是扑通一声倒地,昏了过去。
秦惊羽瞥他一眼,拉开殿门走出去:“来人,把四皇子抬回寝宫,严加看管,不得离开半步!”
大步走出,望得顶上青天白云,身外宫殿巍峨,也不知当往何处,只慢慢踱出大殿,漫无目的走着,所到之处,人皆口唤殿下,恭敬行礼。
是了,在她回宫当日,丞相汤伯裴连同大将军雷陆和御史大夫周石就以三公之名,搬出本朝律法,力谏她登基就位,并奉秦毅为太上皇,之后又一而再,再而三地相约入宫,进言上奏。
他们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之前梅氏姐弟借秦毅之名颁布的诏令,有些已经执行下去,在朝堂上下造成不小的影响,如今天子深度昏迷一直未醒,京师接连宵禁戒严,皇宫守卫因梅澄倒台而频频换血,朝中人心惶惶,政局混乱,必须有人出来主持大局,安定民心——
而她,是名正言顺的人选!
如此几次三番进谏,风声传出,宫中之人看向她的眼神日益敬畏,俨然已将其视为君王一般。
君王?
她也曾想过这一天,登上那至高之位,君临天下,睥睨尘世,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却万万没有想到,促成此愿的契机,竟是以这淋漓的鲜血与深切的悲愤为代价!
为什么会是这样?
为什么?
秦惊羽闭一下眼,又听得背后有人走近,小心禀道:“殿下,长公主与驸马在宫外求见,长跪不起。”
长公主……驸马……
秦昭玉求情不成,又换了秦飞凰前来?
秦惊羽无声一笑,目光愈发冰冷:“回话,不见。”
她立在原处没动,那名宫人呐呐退下,过得许久,又匆匆前来,正是春寒料峭,额上却是冷汗涔涔:“长公主不肯离去,打伤了好几名侍卫,她说如果殿下不见她,她就……”
“她就如何?”
“她就一头撞死在宫门前。”
“是么?以前也没看出她这样不怕死——”秦惊羽冷笑,平声道,“那好,你带杯鸠酒过去,就说本殿下给她两条路选择,一是饮下毒酒,早赴黄泉;二是自行回府,好好当她的侍郎夫人。两者任意选一为之,是死是生,敬请自便。”
宫人称诺走开,片刻之后,有女子哭喊声从宫门方向丝丝传来,歇斯底里,声嘶力竭。
“秦惊羽,你出来!你为何不敢出来见我?你躲起来算什么道理!你卑劣无耻!冷血无情!你害了大皇兄二皇兄还不够,还要杀我母妃舅舅,灭我梅氏一族!呜呜,你们放开我,我要进宫去找他……放手!你们放手……”
秦惊羽眸光凝敛,恍若未闻,只朝不远处静立那人低叹:“这长公主之位,也不必再保留了,还有那个汤竞,宠妻宠得没了分寸,侍郎一职对他而言,委实高就了,还得在下面历练历练才行,就去你的军营吧。”
那人嗯了一声,一身戎装,满面风尘,眸底充满了担忧与怜惜,正是雷牧歌,她早听得他的脚步声,却是从宫门处而来,显然,那一场闹剧,他也是看在眼中。
秦惊羽没有看他,只望向天际浮云,漫不经心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其实也挺狠心的?”冷心冷情,六亲不认,不正是一代帝王需要具备的心性?
雷牧歌摇头,沉静的眼神令人心安:“还好,你做的都没错。”
秦惊羽挑了挑眉:“你进宫来,可是有事找我?”
雷牧歌点点头,轻轻喟叹:“我来看看你,顺便也告知你一声,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
秦惊羽面色稍微缓和,从左右袖中各摸到一物,低头去看。
左边的纸卷是杨峥派影士暗地送来的讯息,说是南越遭受千年难遇的地震,震中心不偏不倚,恰在都城苍岐,屋舍倒塌,百姓伤亡无数,包括南越皇宫也是伤了不少人,震时正是寒冬,救援艰难,民心不稳。
右边却是半枚青铜虎符,那是父皇秦毅夹在锦匣之中带给她的,与大将军雷陆的另半枚合在一起,便可以调动大夏军队,铁蹄铮铮,攻城夺营。
如今南越大灾初过,百废不兴,萧冥父子定为地震焦头烂额,正是其最为薄弱之时,而大夏,近有西烈相助,东阳联盟,远有密云蛮荒二岛为后援,替天行道,为父报仇,正义之战,师出有名。
两物归拢,她朝南而望,眼里风云变幻,凝重且深远,仿佛穿过天际云层看到那边倒塌的宫墙,散落的瓦砾,寂寥的人影,深幽的眼神。
不能怪她,怪只怪,这乱世争霸,家国对立……
“其一,地龙翻身,山崩地裂,日月无光,咎在君上,预示该处奸贼当道,残暴不仁,是上天惩罚的开始,更是全民灾难的开始!”
“其二,萧冥野心勃勃,行事卑劣,以南疆独有毒药暗害我大夏君王,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雷牧歌听得挑眉,这仙寿膏虽然原产南越深山,但在岭南也有少量野生,现在还没有确切证据证明跟萧冥有关,看样子,她是一门心思要找麻烦,报仇雪恨,好事坏事都能成为她的理由。
此事正合心意,他当然不会阻拦。
秦惊羽说罢,眼望青冥高天,目光变得坚毅,缓缓道:“所以我决定,不负众望,即日登基,这就位的第一件事便是替天行道,向南越……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