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南进。”见他面露欣喜,心头微恼,又恨声道,“但你别高兴得太早,这事没这么容易完结,就算是我肯,银翼肯,其他人可不会轻率答应!”
心头百般滋味混杂在一起,似悲似喜,又似惆怅,说不清道不明。
忽觉手指一凉,被他牵住,很自然地握紧了,十指交缠,牢不可分:“我知道你委屈,都怪我不好,以后……我用一辈子来补偿你。”
狭眸幽深,闪耀着柔软而温暖的光芒,无端扣人心弦,就像是一张纠结缠绵的网,将她整个人都网进去,紧紧囚住,动弹不得。
她还能说什么呢,从她爱上他的那一刻起,她就没了选择。
叹一口气,她轻轻地点头:“嗯。”
笑容在他唇边扩大,那么欣慰安详,那么心满意足,重伤初醒,说了太多话,消耗了不少心神,似是抵挡不住浓浓的虚弱与困乏,终又沉沉睡去。
这一觉,他睡得无比香甜。
期间那老军医进来查探了他的情形,过后喜逐颜开,大叹神灵保佑,乐呵呵煎药去了。
这个时候,以她的身份长时间待在这南越军营,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好在萧冥留下那些暗卫将屋子周围守护得密不透风,寻常兵士根本靠近不得,她才能安心留下来。
趁他沉睡之机,秦惊羽抽空回了趟联军驻地,召集众人升帐议事,把事项简单交代一番。
如她所料,除开银翼一副无所谓的姿态之外,其他人等皆有异议,然碍于主帅威仪,终是忍气吞声,应承下去。
既然无仗可打,几十万大军也再没有留驻荒山野岭的意义,根据她的提议,众人一致同意将队伍拉回风离城,休整练兵,以观其变。
接下来,轩辕墨提出东阳暂时撤军归国的意见,便也变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了。
而时间仓促,对于雷牧歌,她只打了个照面,并未交谈,事实上,她也不知该跟他说些什么,时隔几日,他脸上仍是挂着丝自嘲的笑意,却比当时更多了一分难以描述的酸楚,似在笑她,又似在笑他自己。
情义两难全。
怀着这样的感触,她率领一干侍卫回了南越军营。
萧焰还没醒来,屋子里飘散着一股山参鸡汤的浓香,榻前有一人殷勤伺候,听得她的脚步声,那人转头回来,躬身行礼。
“见过陛下。”
样貌嗓音都很熟悉,秦惊羽默了下,应道:“是你。”
正是当初帮助元熙逃离苍岐的那名乳母。
那乳母礼毕欲退,行到身边,秦惊羽伸手拦住她:“等等。”朝她上下打量一番,淡然问道,“那日你哭什么?”
当时萧焰重伤垂危,李一舟与萧冥争执不休,那名掩面奔出的人影,不正是她么?
情势危急,自己无暇顾及,只在心头落下个疑虑,此刻正好问出。
莫非,她是暗中心仪仰慕这主子,一时情难自禁?
乳母张了张嘴,含泪道:“陛下莫要误会,小人只是听说陛下为主子的伤势下跪求人,不由得想起主子当年也是如此,你们都是那么尊贵的身份,却都愿意为了对方……如此情深意重,着实令人感动,小人没忍住,这才流泪……”
秦惊羽挑挑眉:“你是说萧焰他也……什么时候的事?”
他居然为自己向人下跪过!
可她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情?
“那是陛下在苍岐的时候,陛下都不记得了吗,当时陛下……”
“多嘴。”
清淡一声,令那乳母瞬间噤声住口,面色白了下,慌忙施礼退下。
秦惊羽唤之不住,只好回头过来,瞪着那榻上忽然醒来之人,不满道:“你看你,把人家吓跑了。”
萧焰脸色柔和,微微笑道:“你想知道什么,不妨来问我。”
秦惊羽走近过去,在榻边坐下来,轻声问道:“你说,你是不是在苍岐的时候就暗恋我来着,所以才会那么不顾一切帮我?”
萧焰愣了下,眼底眸光微闪,慢慢启口:“还要更早吧。”
“早到什么时候?”
“反正是很早很早了。”他似是不愿多说这个话题,含糊一笔带过,“你方才是不是出去了?”
“你睡着了,怎么还知道?”
“我有感觉。”
秦惊羽撇撇嘴,见屋里已无他人,只得自己亲自上阵,端了温热的鸡汤来一勺一勺喂他。
萧焰张嘴喝下一口,忽而轻轻叹息:“三儿,我真怕自己现在是做梦。”
秦惊羽看着他满足的神情,心底也是一阵恍惚,前一刻还是生死仇敌,这会却如此温情安详,让人难以置信。
“你别太得意,虽然东阳大军回国了,大夏和西烈联军也在朝北退却,但寒关和风离还在我手里——这一仗,我联合两国率军亲征,耗时耗力,劳民伤财,还累得众将士伤亡,不给出个公平的处置,亦难服众……所以这两座城池,我没打算归还了。”
虽是玩笑的口吻,但说的却是事实。
若说寒关是南越的门户,那风离就是南越的咽喉,失去以上两地,他那皇帝老子不暴跳如雷才怪!
她一句说完,便是好整以暇看他的糗样,谁知他却是淡淡一笑,毫不在意道:“拿去就拿去,我的人都是你的,那些身外之物,便更是你的。”
“你什么意思?”她眯起眼。
“我忘了告诉你,这回回去,我便请示过我父皇,苍岐以北都是我将来的封地。”萧焰笑意吟吟,好一副自己地盘随便你玩的模样。
“你!”秦惊羽瞠目结舌,半晌才反应过来。
闹了半天,根本就威胁不到他!
跟这样的人玩心思,她每回都被吃得死死的,似乎从来都没赢过!
秦惊羽忿然放下手中的汤碗,作势欲起,却被他一把抓住,正当此时,但听得门外人声嘈杂,脚步声纷沓而来。
“阿焰,你在哪里,你快看看,我把谁带来了!”
那耳熟的男子声音,令得她怔然站起,又听得外间有人见礼之声低低传来:“见过二皇子妃,叶将军……”
二皇子妃?
难道是……叶容容?
电光火石的瞬间,时间仿佛停止了,她顾不上甩开他的手,只怔怔朝门口望去。
那里,飘进来一截粉色衣角,带着丝近乡情怯的娇柔,与独有的温婉,低声轻唤。
“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