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三妹妹无事。”温柔却是淡淡一笑,小玲不敢再多话,跟着尹儿走了。
尹儿离开之后片刻,云浪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温柔允了他进来。
因着自己身边确实需要忠诚之人,且从昨日云浪的言行中看出他是一个可用可信之人,回白王府之后,温柔便直接与夙夜说,要将云浪提在身边做事,夙夜只是看了云浪一眼,便允了,如此云浪便留在了白王府为温柔效力。
“云浪见过王妃。”云浪在温柔面前单膝跪下。
“起来吧云浪,日后在我面前不必行如此大礼,你与尹儿,我皆信得过,在我面前有事说事,不必拘谨。”温柔说得温和。
云浪心头一热,应了一声“是”,便站起了身,从小寄人篱下为奴为隶,任人使唤,动不动便是受打受骂,从未遇到一个让他甘愿效忠的主子,前些日子听着尹儿念叨着温柔的好他还嗤之以鼻,笑这世上哪可能有哪个主子是真心把下人当人看,真心待下人好的,且尹儿求他为温柔办事的时候他亦不想答应,要不是念在与尹儿的情分上不忍拒绝了尹儿,他绝不会帮温柔办事。
而如今,他是见到了尹儿所说的好主子,她的一言一行且她对他的态度,皆让他震撼得不可置信,她不是将他当奴役使,而是每句话里都带着七分平等,在她面前,他竟不觉自己低人一等,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心甘情愿地遵从,虽然昨日才见到他,可他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心底竟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让他觉得,她,才是他值得效忠之人!
“王妃所托之事,云浪已办好,不出明日,镇国公子与人欢好一事必定传遍整个帝都。”不等温柔开口,云浪便已先行禀报。
“好。”温柔很是满意,之前她倒没有想到她竟会得到一个这么可靠的帮手,“那王三如何?”
“王三也已照王妃的吩咐给了他三十两银子。”
“看好他。”
“云浪会的,没有得到解药之前,他想逃也不敢逃。”
“去告诉他,要想得要解药,就按我说得去做。”温柔转眸一笑,王三,她当然要留来做人证,怎么可能轻易放他走。
“是。”云浪遵从道,“王妃若是无事,云浪便先行告退。”
“去歇着吧。”
赵嫣儿,你们的好日子也仅到明天而已了。
云浪方退下,便有一名婢子前来禀报:“奴婢见过王妃,院外敏夫人请见。”
“既是敏夫人前来,还不快快请进来。”温柔勾唇一笑,居然连王如敏也来凑热闹,只怕是青王那处也不闲着了,是想要做什么?取她性命么?
没想到她这条命这么多人惦记,她若是不好好地护着她这条命,岂不是让那些人得意忘形了?
青王,王如敏,既然自己送上门来,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且看他们会使出什么好的计谋。
思忖间,屋外传来了王如敏柔柔软软的声音。
“王妃姐姐,妹妹前来叨扰了。”
温柔看着打扮得素雅的王如敏,笑着站起身亲自迎了上去,“敏妹妹如何有空到姐姐这儿来了?”
“还不是在自己院子里闷得慌,特想来与姐姐坐坐,说说话解解闷。”王如敏虽然笑着,却是每一次见到倾国倾城的温柔,都忍不住心底犯恨,凭什么她就比她美!
不过就算她再美再迷人又如何,今日之后,她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敏妹妹来得正好,姐姐也是闷的慌,还不知如何打发这时日才好。”温柔自然是瞧见了王如敏眼底的嫉妒与恨意,若是想要对她下手,王如敏的下一句话必然便会有所暴露了。
“妹妹听闻一家名叫沁香楼的茶楼的甜点很是不错,便是宫里御厨的手艺都比不上。”王如敏目光灼灼地盯着温柔,一副对那茶楼极有兴趣地模样,“不知王妃姐姐有无兴趣与妹妹一道去尝尝那甜点?与其在王府里闷着,不如咱们出去透透气也好。”
温柔心底一笑,果然,想要将她引出去,既然如此,她不如将计就计,他们欲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的道理吗?
“既然敏妹妹对那甜点这么有兴趣,咱们去去也无妨,正巧姐姐对香茶感兴趣,去尝尝那茶楼的茶艺也是不错,也总比闷在王府里强。”
不过,只她自己,怕是不够,若只是王如敏自己的主意,她倒不怕只身前往,若是青王的主意,她便不得不防,虽然她瞧不上他那脑子,但他毕竟也是堂堂丞相,自然不会像赵嫣儿那样好对付,若是要去,还是让云浪在身边跟着为好。
虽然她对自己的身手很是自信,但是还是谨慎为好,毕竟她的命只有一条,她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既然如此,王妃姐姐就快准备准备,咱们这就出门吧,妹妹真是快闷坏了。”王如敏一脸的兴奋,心里得意,又暗自鄙视了温柔一番,果然蠢驴一般,这么轻而易举便上当了,若不是爷说此事让他来解决,到了茶楼之后她便立马让人杀了她!
可既然爷说了他来处理,她便不插手了,况且,爷还说了,处理了温柔之后便将她从白王府带出来,让她到青王府,到爷的身边去,一起等着他们的骨肉出生,所以为了她未来的幸福,她必须帮着爷把温柔引出去!
而那沁香楼,爷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待得温柔到了沁香楼,便让人假扮贼人持刀进入沁香楼打劫,让温柔死在乱刀之中!
如此,一旦温柔进入了沁香楼,便注定了在劫难逃!
“敏妹妹这么着急作甚?也待姐姐换身衣裳再去。”温柔沉了沉眼眸,这么急,便是想让她一个人都不带在身边,更好下手,她怎会如他们所愿。
温柔站起身,正想要在旁伺候的婢子去将云浪唤来,屋外响起了夙夜清亮的声音:“夙夜请见王妃。”
夙夜?前来作甚?不过若是能让夙夜一道跟着去,她便更安心了,毕竟她知道,夙夜绝不会害她。
“原来是大管事来了,快请进。”温柔复又在太师椅上坐下。
王如敏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恼怒,这个夙夜,早不来晚不来,偏这时候来做什么?若是打乱了爷的计划要如何是好?
“夙夜见过王妃。”夙夜抬起头,瞧见了王如敏,复又低下头行礼,“见过敏夫人。”
“不知大管事前来所为何事?”
“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明日青王爷大婚,王爷身子抱恙便不管了送礼之事,故夙夜特来向王妃询问,明日青王爷大婚,咱们白王府备甚礼为好?”夙夜说得很是恭敬,虽没有抬头,却知道王如敏此刻的脸色定是极难看的。
“这些事温柔倒真不懂了,大管事看着办便好,不必再过问我的意思。”温柔说得很是随和,随后又是笑道,“方才敏妹妹与我说帝都有一家茶楼的甜点很是不错,正约我一道前往品尝,若是大管事无事,不知可否送我与敏妹妹一程?”
“王妃姐姐,夙夜还要为青王爷备礼呢,岂有时间送咱们,咱们还是不要劳烦大管事的好。”王如敏连忙制止,若是夙夜也一道去了,岂不是让爷的计划跟难一分?毕竟若是夙夜在旁伺候,就必须将其一齐解决掉,而夙夜可是白王的心腹,杀掉岂不是要引起白王的怀疑?所以,必须制止。
“既然王妃亲自开口,夙夜便是再忙也不敢不遵从。”夙夜自然知道王如敏心里在想什么,他本就是要在温柔身边跟着伺候的,又怎会如王如敏的愿。
“既然如此,便劳烦大管事了。”温柔朝夙夜微微点头,再朝王如敏微微笑道,“敏妹妹,那咱们这便走吧,姐姐可忍不住要闻闻那茶香。”
王如敏眼见自己的阻拦无效,连忙向身旁的小妮递了一个眼神,小妮会意,悄悄退了下去。
温柔!她要让她有去无回!就算多了个夙夜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镇国公府。
赵嫣儿遣退了温颜院子的所有下人,身旁只带着一个心腹徐嬷嬷踏进了温颜的屋子,徐嬷嬷手里端着一碗燕窝羹,赵嫣儿手里则捧着红嫁衣。
“三姑娘,快来瞧瞧你的新嫁衣。”赵嫣儿堪堪踏进门槛,温和地笑着唤着温颜,“来试试是不是合身。”
温颜正坐在窗前刺绣,忽闻赵嫣儿的声音,立刻将手中的刺绣放下,亲自迎了上去,福身道:“颜儿见过夫人。”
实则,温颜心里将赵嫣儿狠狠鄙视了一番,蛇蝎心肠偏装着一副对她好的模样,若真的对她好为何自己坐了夫人的位置偏不让她称她一声“母亲”?而她只能称她为“夫人”,赵嫣儿明摆着将她庶女身份亮明了,一辈子也休想翻身,就是称她一声“母亲”她都嫌脏;若是真的对她好,如何就这般闯进了她的卧房,连通传都不让婢子通传一声?若是真的对她好,岂会她明日就要出嫁,这个家至今却连一件嫁妆都没有准备?
不过她也知道,不是赵嫣儿不备,是她觉得备了也没有用,因为给一个死人备嫁妆没有必要,整个镇国公府上下,怕是没人愿意她嫁到青王府!
便是那个生她却从不多看她一眼的爹,怕都是恨她抢了温心的青王妃之位,恨不得她立刻死掉吧!
“三姑娘不必多礼了,快先坐下,吃一碗燕窝羹,我亲手炖的,吃完之后便试试看着新嫁衣合不合身。”赵嫣儿接过徐嬷嬷手中的燕窝羹,递到了温颜面前。
温颜盯着那碗燕窝羹,伸手接过,再抬头望着赵嫣儿。
赵嫣儿给她送燕窝羹,当真是天下奇闻!醉翁之意不在酒,看来,这燕窝羹,许不是一般的燕窝羹!
与此同时,蓝王府。
蓝王冷泽躺在榻上,慢慢睁开眼,用手支着下颌骨慢慢往外侧转过身,透过纱帐,微抬眼眸望着垂首站在床榻前的严无离。
蓝王伸手撩起了纱帐,轻声唤了严无离:“无离,过来。”
严无离没有说话,替蓝王将纱帐撩了起来,在钩子上挂好,便在床榻前单膝跪下。
蓝王抬起手,用拇指指心摩挲着严无离皱紧的眉心,心疼的眼神,裸露的双肩,几缕乌黑的发丝滑到赤裸的胸前,两人之间,一种暧昧的味道蓦然散开。
“如何紧皱着眉心不放?可知我会心疼?”蓝王的声音很是柔软,严无离却是面不改色。
“主上。”严无离沉沉开口了,“主上与镇国公府还有青王爷素无瓜葛,为何当初要答应帮助温夫人,让属下接近温柔儿?既然事情已经办成,如今为何还有再帮着温夫人,要将柔儿置之死地?”
昨夜赵嫣儿前来,严无离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她是惦记上了柔儿的性命,正当他悔不当初的时候,她竟还想取柔儿性命!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为何?”蓝王阴阴一笑,撩起了严无离的一缕发丝,绕在指间把玩着,不冷不热道,“没有为何,当初不过是瞧不起青王那嚣张跋扈的模样,一时兴起想要背地里踩他一脚,所以才会答应赵嫣儿,而且还将我最信任的你派去完成这个任务。”
“而如今。”蓝王的笑容突然冷了下来,捏住了严无离的下颚,朝严无离靠近一分,让自己的气息清晰地落在严无离脸上,“你的魂儿都被她勾去了,让我如何能让她留下来呢?嗯?”
严无离只觉得心底一冷,一直以来,若是看见蓝王这样的笑容,严无离知道他一定是非要取对方性命不可了,若是以往,他一定会义不容辞地去完成任务,而如今,主上想取的是他心底最在乎的人的性命,他无论能一如既往地为主上奔走效命!
当初,他是真的要与柔儿远走高飞,若不是主上下了死命,如今他必是与柔儿在某处幸福地生活着,而不是如今的让柔儿身处危难之中,他已害过柔儿一次,怎还能让她再受到第二次伤害!
“主上,柔儿不过一届女子,又何必痛下杀手?”严无离心底极痛,一方是他最爱的人,一方是他至死也不能背叛的主上,他该如何是好?
“柔儿柔儿,无离真是叫的好生亲昵,无离不要忘了,她如今可是我的嫂嫂。”蓝王笑得更阴邪一分,捏着严无离下颚的手也更用力一分,“记住,你的眼里只能有我,你可知道我若是生气来的后果的。”
“主上,请您饶白王妃一命!”严无离立刻低下头请命,他当然知道主上生气的后果。
蓝王松开了手,冷着声音吩咐道,“无离抬起头来。”
严无离听命,慢慢地抬起了头,蓝王邪魅一笑,双手环上了严无离的脖子,将自己整个人都朝严无离凑近,让自己的胸膛紧贴着严无离结实的胸膛,感受严无离那实实在在的心跳,附到了严无离的耳边,轻轻地吹着气:“既然无离这般心疼她,那么她真的是留不得了,若是留着她,无离的心很快便没有我的存在了。”
“属下绝不背叛主上!”对于蓝王的动作,严无离早已习惯,没有过多的惊讶,而是回答得冷静,“属下只求主上放过白王妃!”
“无离,留着她,不仅要担心你日后会向着她,还担心她会与白王结成一党,为预防白王势力增长,除掉她,对我有益无害。”她在殿前广场射出的三箭,可是实实在在不容小觑的实力,若是她为白王效力,无疑是一个劲敌,况且根据所得消息,她简直与之前就是判若两人,不得不防,“若是若此,无离还想护着她而不顾我吗?”
“主上,属下只是不忍见白王妃受死,并非有心不顾虑主上。”如此一层利害关系他自然是想到了,可是他相信即便柔儿不死,主上绝不会让柔儿危害自己半分。
“无离。”蓝王慢慢松开了严无离,拿过一旁架子上放着的衣衫,披到身上,之后从枕边拿起了一支玉笛,低垂着眼睑,让严无离辨不明他眼中的笑意,“如此沉重的问题,不如我吹首曲子,缓缓之后再论如何?”
严无离不解,却也不敢多话,主上的心思,他从来都没有猜得透过。
说罢,蓝王将玉笛抵到唇下,十指微动,低缓的音符便从他的指间缓缓流淌而出。
只是,笛音堪堪响起,严无离便觉得心底传来一阵抽痛,随着曲子在缓缓行进,那轻微的抽痛转为了剧痛,仿佛千万只虫蚁在啃咬他的心一般,剧痛难忍,严无离强忍着心口的痛,脸色慢慢变为惨白,额上不断沁出细汗。
这笛音……
蓝王忽然停下微动的五指,笑看着面色惨白的严无离,抬起手,用衣袖轻轻为严无离擦拭着额上的细汗,关心道:“无离这是怎么了?怎的脸色突然这么难看,还冒了这么多汗,可是身子有不舒服?”
也不待严无离回话,蓝王兀自笑着,再次吹响了玉笛,随着那倏忽高扬的笛音,严无离轰然倒到了地上,浑身止不住地抽搐,冷汗大滴大滴地沁出,湿了一身襦衫。
“主上,你……”对他做了什么!
“呵呵,无离还不知道吧?在派你到她身边时,我就在你身上下了蛊,为的就是防你真的对她动心,本以为这蛊虫我一辈子都不会动用,没想到。”蓝王把玩着手中的玉笛,朝严无离微微俯下身,眼里尽是冰寒,“没想到,你真令我失望。”
“这蛊名唤噬心,一旦我吹响这支玉笛,便是千里之外,也会令你生不如死,无离,滋味如何?”蓝王蹲下身,将严无离被冷汗浸湿的发丝拢至耳后,语气转为忧伤,“无离,别让我伤心了,嗯?”
“主上,属下,属下未曾想过要背叛主上……”严无离说得艰难,笛声虽然停止了,但是那蛊虫好像还在啃咬着他的心,让他痛不欲生。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背叛我。”蓝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严无离的脸颊,轻声道,“所以为了再一次证明你对我的忠心,这次的任务,依然是你去完成。”
“!”严无离震惊,让他亲手去取柔儿的性命!便是死,他也做不到!
“怎么?不愿意吗?我这也是为你想才让你去的,若是让别人去,我可是会令她有各种各样痛不欲生的死法,再或者,用这噬心蛊将她折磨致死,也是不错的办法。”蓝王仍旧在轻轻笑着,仿佛在说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主上,属下,属下遵命!”严无离紧紧咬着唇,艰难无比地说出了这几个字,他的舌尖,能尝到浓浓的血腥,他知道,主上说得到便做得到,与其让柔儿落到其他人或者主上的手里,不如他让她走得安然一些。
心,痛到极致,仿佛窒息般的痛楚,为何,偏偏要如此!
不经意,竟是一滴泪自眼角滑落。
蓝王伸出舌头,用舌尖舔掉了那滴泪,将下巴搭在严无离肩上,阴沉沉低声道:“去吧,无离,今后便要记住了,你的眼里,心里,只能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