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微抬的眸子里没有半分对于温柔的疑虑,而是从容从椅子上站起身,将血书抓住手心,向温柔抱拳拱手,诚挚道,“王妃既知晓太后动向,在商议对策之前,我想听听王妃对此事的看法,不知王妃能否相告?”
温柔的才具他是见识过的,大夷之所以能推出新法,功绩最大莫过于她,而如今她既然事先知晓了太后的动向,便一定有她自己的见解,他想听的,就是她心中所想。
温柔也不见外,豁达地向冷澈回以一礼,再向冷浩抱拳拱手,而后成竹在胸道:“若是王爷与王上信得过温柔,此事便交由温柔来处理,届时,温柔还大夷一个整肃的庙堂!”
温柔并未看冷浩,而是目光灼灼地望着冷澈,让冷澈的心再一次为她的自信与笃定而震撼,仿佛有熊熊烈火在她周身燃烧,恍如正浴火展翅的凰鸟。
冷浩亦是震惊得无可附加的,他虽知他这个嫂嫂与寻常女子不同,才具几乎堪比大哥,可是此等关乎大夷命脉的大事,他能交给她吗?
冷浩不禁将目光投往冷澈身上,他怕他这个大哥迷失在情爱中而混沌不清,但是只见冷澈清冷的眸子异常镇定,冷浩悬着的一颗心才又落回了心口。
现如今,虽然冷澈慢慢将权力交回到冷浩手上,一切事情皆可由他拍案决定,可是有冷澈在,他就莫名地形成了一种依赖,他知自己的才具远远比不上大哥,他怕自己的一个决断会误了整个大夷,所以,面对此等关乎大夷庙堂安危的事情,他自然地要听从大哥的决定。
久久沉默,三双眸子,皆是沉沉,各有所思。
“王上与王爷若是不能相信温柔,自可再商议定夺应对之策。”温柔自然知道这久久的沉默所谓何意,关于国之大事,就算他再如何疼她爱她,又怎会将此等大事交付于她。
心,突然有些疼。
“王上,容臣思度思度应对之策,两个时辰之后再与您商议。”冷澈眸光冰冷,想冷浩微微躬身。
“大哥但去,我也需想想,届时再一并商议。”冷浩微微颔首,而后看向温柔,“嫂嫂届时再与大哥一道来,我倒是很想听听嫂嫂的对策。”
“温柔谢过王上抬举。”温柔淡然一笑,心口却压抑得难受,没有回答她的话,是不相信她吗?她本是觉得,无论何事他都会相信她的。
罢了,或许在他眼里她终究不过是一个女人,如何能让他放心将此等大事交给她。
温柔随着冷澈的脚步离开了,望着面前颀长的背影,温柔心绪万千。
马车之内,温柔与冷澈相对而坐,温柔垂眸一言不发,冷澈的眸光却是明灭不定,忽而车轮似是绊到了石头,车身一个摇晃,温柔的身子一个重心不稳往前倾去,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让她微微惊讶,想要挣脱,却被冷澈搂得紧紧的。
“我不问你为何会知道太后与世族勾连夷西要攻打帝都的消息,我也不问你的应对之策是什么。”冷澈将温柔紧紧搂在怀里,声音有轻微的颤抖,不知是不是马车行驶得不太平稳的缘故,“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不想让你置身于危险之中。”
庙堂诡谲,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公然为他出谋划策,便是等于将自己的才具完全曝露,就算倒了一个太后,谁还会知道日后又会不会再出现第二个太后,他宁愿自己受千疮百孔之痛,也不想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他可以不在乎她心里隐瞒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可是让她置身危险之中,他做不到,甚或说是,他害怕。
温柔被这个突来的怀抱弄得心疼,不是之前他不相信她而心疼,而是感受到了他话里的颤抖,知道他的担忧所在,这才知道,他不是不相信她,而是太在乎她。
温柔抬手环过冷澈的腰身,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笑得温柔而怜爱,“傻木头,我不会有危险的,不用担心。”
“你不是一直在我身边么?你不是说要保护我的么?有你在,我又怎会有危险?”温柔将脸贴在冷澈的颈窝,笑得幸福。
“不一样。”冷澈的声音有些沙哑,双颊蓦然红了,有些别扭道。
“怎么不一样了?”温柔轻轻一笑,自鼻腔喷出的气息挠得冷澈的脖子痒痒的,温柔退开他的怀抱,将自己的五指穿过冷澈的指缝间,与他十指紧扣,望着他的眉眼,笑得温柔,“若是担心我,就一直牵着我的手,站在我身边。”
我,亦是如此,一生执着你的手,站在你身边,守护你。
澈,恕我不能告诉你关于龙玉白璧的一切,但是,我会守护你及你所守护的一切,“相信我。”
万千话语,终化作一个深情而缠绵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