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也没人回应,她便推门而入,见柳琨背对着她躺在榻上。她走近卧榻,又叫了几声“爷”,仍未得到回应。
桃夭觉得情况不大对劲,柳琨一动不动,若说睡着了,腹部也应该有起伏才对。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才发现柳琨已没了生息。
桃夭尖叫着跑出房间,撞到了柳琨的乳母林嬷嬷,便将此事告知于林嬷嬷,林嬷嬷上前查看一番,才让人通知国公爷和国公夫人。
二公子突然身死,忠国公府上下噤若寒蝉,仆婢都低垂着脑袋,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声响。
不多时,忠国公柳逸辰赶到桃源居,并立即让人请柳妙璎前来。
“小七,你去看看,你二哥到底是如何遇害的?”柳逸辰满面哀戚,颤声吩咐道。
柳妙璎穿好罩衣,戴好羊肠手套,含了姜片,点燃苍术皂角,取出柳叶刀,蹲在柳琨的尸体旁,仔细验看,青岚则在旁填写验尸单。
“死者男,身长五尺七寸,脸部、身体上均无外伤,嘴唇发乌,舌头泛绿,牙齿根部发黑,为砒霜中毒而死,死亡时辰在丑时至寅时之间。”
柳逸辰的身体抖了抖,几乎立不住。柳瑄忙上前扶了他,劝道:“请父亲节哀,二哥之死还需详查,不如您先回院子休息,待我查出端倪了,再告知您。”
“罢了,你们查吧,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柳逸辰说完,由小厮搀扶着,缓缓离开了桃源居。
“公子,属下已经将可疑之人分开关押了,现在是否需要一一审问?”听雨问道。
“不急,先去案发现场看看。”柳瑄道。
桃源居里柳琨遇害的房间,已经被听雨封锁,无人进出。柳瑄和柳妙璎小心翼翼地踏入房内,四处查看。
柳琨是国公夫人的老来子,深受宠爱,房间里的摆设甚为豪奢,连置物架都是纯银打造的,上头还镶嵌着圆润鲜亮的宝石。架子上没有兵器,也没有正经书籍,而是放置着满满几排春宫图册。
图册旁边还放着几块形状奇特玉石,仔细一瞧,原来那是几个做工精巧的玉势。
房间正中的八仙桌上,放着酒壶和四个琉璃酒盏,其中一个酒盏歪倒着,里还留有几滴液体,其他三个酒盏都是干的,且整齐摆放着。
可见,柳琨昨夜饮酒了,且只他一人自斟自饮。
柳瑄抱起酒壶晃了晃,发现里头还有残余的酒,遂开起软塞,嗅了嗅,说道:“是梨花酿。”
取了个干净的酒盏,柳瑄将酒壶中的梨花酿倒入酒盏,示意柳妙璎查验。
柳妙璎从验尸工具箱中取出银针放入酒中,银针立即变黑。
“难道这梨花酿中混入了砒霜?”
“没错,这杀人手法,真是简单粗暴。”柳妙璎说道。
“接下来,咱们要会会桃夭姑娘。“柳瑄道。
听雨领着惊魂甫定的桃夭进了桃源居的西厢,她约莫十八、九岁,容貌清秀,身段纤瘦。她战战兢兢地给柳瑄和柳妙璎施礼,然后低垂着头等候审问。
“桃夭姑娘不必紧张,我找你来,只是想听你说说二哥遇害前后的情况。”柳瑄和蔼说道。
“回三公子的话,昨日晚宴结束后,二公子就和二少夫人先后回来了。二少夫人直接回了她的房间,奴婢伺候二公子净了面,然后二公子点了桃盈侍寝。之后发生了什么,奴婢就不知道了。”桃夭说道。
“桃盈姑娘是何时进入二哥的房间的?”
桃夭想了想,答道:“回三公子的话,应该是亥时前后,因为奴婢领着桃盈前来时,听到外头的护卫在换班,府里值夜的护卫都是在亥时换班。”
“桃盈姑娘是何时离开房间的?”
桃夭摇摇头道:“奴婢不知,桃盈进房后,奴婢就回到了住处。二公子若是未点人侍寝,奴婢就要值夜,但若二公子点了人侍寝,就不需要奴婢值夜。”
“桃盈姑娘多大了?”一旁的柳妙璎问道。
“回七姑娘的话,桃盈她大约十二岁左右,她是被牙婆卖进府的,不知道自己的年纪,牙婆也不清楚。”
“这么轻易就死了,真是便宜这狗东西了。”柳妙璎道。
桃夭闻言,抬头看了柳妙璎一眼,又迅速低下头,跟着听雨离开。
桃盈的情况与千叠山上海棠、月季等几个小姑娘类似,因此接下来的问询由柳妙璎主导,柳瑄回避。
“姐姐叫什么名字?”柳妙璎看着面前瘦小苍白的小姑娘,温和问道。
“奴婢桃盈。”
“桃盈姐姐,昨夜发生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桃盈双眸含泪,带着哭腔道:“昨夜二公子点了奴婢侍寝,二公子受伤之后脾气更坏了,稍不如意就打人,桃珍姐姐就是被他打死的……奴婢害怕,不想去,但桃夭姐姐不理会,把我拽了过去……二公子见我不情愿的样子,就生气了,狠狠扇了我几巴掌,又拿了一块玉……“
见桃盈面露痛苦之色,柳妙璎打断她:“好了桃盈姐姐,不用说了,我知道了。你侍寝的时候,二哥饮酒了吗?”
桃盈回想了一下,摇头道:“没有。”
“还记得你是何时离开二哥房间的吗?”
“应该是深夜,外头漆黑漆黑的,具体什么时辰,就不知道了。”
“桃珍,和你年纪一般大吗?”
桃盈点头道:“是的,不过桃珍姐姐先入府,奴婢就认她为姐姐。”
“你方才说,桃珍是被二公子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