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还有,你们看这张纸上面的水渍,这是完全浸湿再干透以后才会留下的痕迹。如果存东西的人是冉祈,那么他之后去了哪里?”
我好像把几个零散线索突然串联起来,兴奋不已:“而且那天冉祈早上出宿舍的时候我记得他穿的是白色的衣服,但是晚上到菜馆和我见面却换了一件黑衣,这是不是在证明也许他下过水?”
冉莹皱着眉,摇头道:“冉祈水性很差,起码在我去部队之前,他还没有学会憋气。”
“没错,但是大一的时候我教过冉祈游泳,他现在起码能在五十米的泳道一次性来回两趟。”
“可这并不能证明他会去花霞湖,他胆子没那么大。”
“在我印象里冉祈胆子很大,他来校的第一年就敢半夜去东山陵探险。”
“你们这样的争执没什么意义,冉小姐也许对冉祈的印象还停留在童年时期,你忘记了冉祈是个男人,他是会长大的。与其猜测,不如现在就去花霞湖查探一下。看看是否有什么异常。”周容适时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既然我已经完全恢复,自然没什么顾忌,“花霞湖是个公园,我们晚上去会比白天更方便躲避人群。”
冉莹自然同意,周容开车,我们很快便抵达花霞湖公园里。
因为时间尚早,还有很多周边的居民在公园遛弯跳舞,花霞湖本身要比玄龟湖小很多,站在碎石滩上,正对着就是十七孔渡桥,沿湖一圈既设了地灯,也有步行道,绕湖一周用不了多久。
“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我们沿着湖走了一圈,特地还观察过紫玉兰,不论是树还是图片里同样的角度,都实在是过于平常了。
“难道花霞湖只是偶然出现,并没有什么意义?”冉莹显得有些烦躁,又将冉祈的朋友圈刷了几遍,还是那些内容,并无不同。
周容自从进入公园就很沉默,现在竟然捡了个石片兀自打起水漂。尽管他这个人既冷淡且毒舌,但不可否认他身上有一股神秘感,混合着智慧和能力,起码对于我来说,很难不想去借助他的力量。
柳叶荷塘,夏夜虫鸣,还有汽车呼啸而过的噪音,无不点缀着此刻。而冉祈在做什么?他还活着吗?每次想到这里,我就无法坦然地回归到自己的生活中,真是一团乱麻。
“你有什么发现吗?”我主动走到周容身边,问他。
“你看见了什么?”他反问。
“要是我有发现就不用问你了。”
“你觉得这座湖怎么样?”
“湖?平静,凉爽。听说这里原本是个水库,你别靠水太近,这个湖沿岸就有个大断层,水底特别深,花霞紫神这两座湖在南华很有名,每年都会死人。”
他沉默片刻,突然问:“你快过生日了吧?”
“这你也知道?是啊,我是这个月的生日,就在——”我没说完,突然他抬腿在我小腹就踢了一脚,他动作看似很柔,但劲力奇大,直接将我踢得腾空,我脑子霎时一片空白,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咚’地一声就被湖水淹没了。
耳朵里只听到冉莹怒吼了一声:“周容你他妈疯了!?”
虽然我自认水性还行,但长大以后就很少游泳,除了学校的泳池,根本没有接触过这样的野湖,又赶上日已西沉,水下浑浊,分不清南北东西,瞬间我就被一种窒息感淹没。
此时我连骂周容都顾不上,手脚一阵扑腾,明明是从沿岸落水,但凭着记忆几次想往近岸的方向游去,却都没有脚触湖底的感觉,我如同一粒细沙被丢入公海,除了一片茫然的水声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
而湖内水质看起来虽然清澈,但实际浮游物众多,越往深处越浑浊,湖不同海,海水中睁眼尚有余地,但在浑浊的淡水湖中一旦睁眼,刺痛酸痒,根本谈不上视线可言。
突然我好像听见不远处隐约有人在叫喊我的名字,是不是冉莹?我的肺管已经感到一种窒息的压力,马上就要闭不住嘴,不知我落水到底是过了一分钟还是仅仅三十秒,为了活命我只能最后再向着冉莹的方向疯狂打水游去。
如果你试过闭着眼原地踏步就会知道,在失去视觉的时候你以为自己原地不动,到实际上你还是会不自觉的运动到其他位置,而我在水下正是这种境遇,正当我感觉我离水面似乎越来越近的时候,突然在我身边出现了一阵波流,那是其他什么东西快速从我身侧游过带出的水纹。
但我已经顾不得水下到底有什么东西,此时摆在我生命面前唯一的出路只有两个字:氧气!
“陆一!”是冉莹的声音没错!
我的手被紧紧拽住,没想到冉莹的力量也这么大,她一拉一拽之下,我整个人被拖出水面。
我呛了两口水,然后疯狂地为我的肺叶注入空气,等一抹脸把湿发拨开才发现,我们现在竟然已经漂离了湖面近二十米远。
“陆一你怎么样?”
“冉姐、冉姐我还好,就是差点淹死了,谢谢——”话音未落,我脚踝处突然一阵剧痛,就好像被毒马蜂蛰后的第三秒,那股剧痛立刻传递到我的小脑中,整条右腿都有些抽筋,我人又沉了下去。
我感觉到冉莹的手正好和我向上乱抓的手背处错过,但好在这次我是吸足空气再下水,想再靠放松身体上浮,但立刻我就明白了我这个想法有多愚蠢,当我沉入水下后就感到从脚底到身侧有如漩涡一般的水流,那劲道很大,就像是大口径的滚筒洗衣机,我心脏狂跳,勉强睁开一个眼缝,模糊之中,真吓得我几乎要尖叫起来。
若是有当地人一定知道,花霞湖是有名的空军基地,小鱼难钓,但每次你想放弃了,又会有老手神秘兮兮凑过来告诉你:“这湖里有大货。”
这下我是真的信了,眼前这鱼群条条长过我的小腿,最轻只怕也得有个三四十斤重,深水的漩涡与龙卷风的风眼都是一个原理,凭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抵抗这种向下的拖力,妈的,从前我只听说鲤鱼青鱼常常一捞一窝,就他妈没想过这群淡水鱼都是群居动物,都说鱼没有智力,但现在很显然它们在协同捕猎。
这六七斤的鱼吃虾米,难不成长到九十一百斤的鱼还吃虾米?几十条如我腿般粗壮的鲤鱼青鱼密密交织犹如结网,鳞擦着鳞,无尽的黑亮瞪直的鱼目死一般睨着我,我的心如坠寒窖,面对这桶壁一般的鳞墙,我就是那只虾米。
今儿个这帮鱼爷爷就是想拿我打牙祭来了!好个瓮中捉鳖。
人一旦到了生死之际,肾上腺素自如擂鼓在耳,我的耳骨都能感受到心脏狂烈的搏动,那向四肢百骸喷注热血,潜浸于这幽冷阴森的十米湖心我的身体却能感到淋漓大汗般的燥热——我一百五十斤的人不扑腾几下还真当我吃素来的!
尽管我感觉到我的脚踝渗了不少血,反而更刺激到我的战斗神经,我向着冉莹的方向一个打水猛冲,那鱼群游动极快,我手上皮肤泡水太久已经软了,一伸出去想要抓着其中一只,立刻就被鱼鳍划开了一条横穿掌心的大口子,霎时我的嘴里就冲进一股自己的血腥味儿,撕裂的剧痛锥刺般扎进我的每条神经末梢......
滑不溜手,又是它们的主场,更可恨的是这帮食用鱼居然还有智慧,很快我的肾上腺素就跟不上我的氧气消耗的速度,肺管又如被捏紧了一样,难道我今天真的就要交代在这破湖里喂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