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落日余晖尽苍凉

“紫金神莲呢，还回来，快啊......帮羽儿接上，我不要他死啊。”宫翎哭喊，撕心裂肺，怎能如此，孙子没有被移植仙纹仙骨等，反倒将自己的本源神莲送出，何其的凄凉啊。

    “已经晚了，夏皇体内的本源神力不够多了，难以滋养此神莲，而今离体后，便是再送回去重新接上也无用了。”老神医颤颤巍巍的说道。

    “不可能的，你在骗我......对不对！”宫翎双目无神，痛苦难当。

    “奶奶，你不要伤心，那紫金神莲对我来说也已经没有任何效果了，救不了我，送给小青吧。”夏紫羽安慰。

    “是奶奶的错，来晚了，是奶奶来晚了啊，错过了时间。”宫翎抱着他，放声大哭，充满了悔恨。

    她舍不得孙子，也怕白青因此而殇，故而犹豫，而且他们来的时间已经晚了，结果时间过去，便是想植入仙纹都不行了。

    “奶奶，你不要自责，这怎么能怪你们呢？怎么能要小青的仙纹？我是不会同意的，怎能拿他的命去赌？我自己经历过这些，不会让他经历我所受过的苦痛！”夏紫羽轻语，嘴角溢血，脸色越雪白，满头银发也不在熠熠生辉，干枯无比。

    秦剑与秦明站在这里，近乎木然，眼中不断有泪滚落，秦剑口中喃喃着：“错在我们，一再迟疑，错过了时间，是我们的错啊，这将会成为我一生的痛与遗憾！”

    “爷爷，不要说了，你们这样只会让我难受，真的与你们无关。”夏紫羽鼻子发酸。

    他并不怪任何人，一是他绝不会要那块仙纹，二是他也曾想过，如果秦族的后辈们遇到这样的情况，将要他做这种抉择时，会怎样？那无疑充满了痛苦！

    他知道，这几日族人们度日如年，饱受折磨，虽然迟疑，错过了移植仙纹的时间，但这不应该他们的错。

    “我的羽儿啊，奶奶对不起你啊，真的好悔恨啊，这将是我一生的痛，难以原谅自己。”宫翎悲痛欲绝，指节发白，身体踉跄，难以稳住。

    秦剑双目带着血丝，低沉地咆哮，回想这些年来的经历，恍若一梦，充满了自责，有无尽的悔恨。

    他与宫翎觉得愧对夏紫羽，留下了太多的遗憾，这是今生第二次，看着他衰弱，将要离世而去。

    “没有为羽儿植入仙骨，他反倒将紫金神莲给了小青，这是何其的凄凉与不幸.....”秦族的众人皆是难以自抑，话语悲怆。

    “爷爷奶奶、叔叔伯伯，这一切真的都不怪你们啊，将那紫金神莲送给小青，也等于我生命的延续，常伴在你们左右。”

    听闻此话，秦族众人心中更伤，泪水长流。

    秦明嘶吼，满头黑疯长，如同入魔了一般，丝垂到地面，他眼中神光爆射，道：“想我秦明，此生千万载岁月，前一千年，快意恩仇，纵横天下，仗剑千万里，无所忌惮！这千万年来，于大荒之中沉淀自身，竟斩掉了桀骜，磨掉了锐气，葬掉了本心。此生有憾，自这一日后，我要持剑战长空，此生定要覆灭仙殿，扫掉仙殿在大陆所在的传承，在此立下血誓！”

    他咆哮着，握紧了拳头，背后一柄金色的神剑浮现，直指长空。

    青庚与金煊两人站在生死殿的顶端，仰望星穹，神色缅怀。

    金煊问道，“那小子就要结束此生了，不去看看嘛？”

    青庚依旧在仰望星穹，叹息道，“紫薇东起，煞星西落，大道轮回不止，何处长空无浪起，且看无极斩天道！”

    金煊欲言又止，不在言语，只是微微叹息了一声。

    龙毂与幻云纾之后在夏紫羽的房间外，一个手持神戟，一个手握仙剑，眼眸无神，他们本就不是这方天地之人，如今却已经有了浓厚的情感。

    一个兄弟，一个道侣，此刻心中之悲似乎只有无声才能宣泄。

    可无论怎样，都改变不了这一切，夏紫羽生命无多，谁都没有办法挽留。

    秦族的人眼睛早已红了，围在近前，全都胸膛起伏，呼吸急促，握紧了拳头，他们恨不得仰天大吼。

    “孩子......”

    他们低语，热泪滚落，他们知道，再也没有办法了，夏紫羽将紫金神莲都取了出来，失去了最后生的希望。

    “我想杀人，仙殿在大陆上的道统走狗，真想一拳轰杀了他们！”秦战咆哮，夏紫羽没有得到治疗，反倒失去了紫金神莲，让这位汉子想大哭。

    其他人也如此，秦族的长辈与子弟都差点暴走，若非夏紫羽呼唤，不让他们乱来，必要出乱子。

    “孩子！”秦剑拉着他的手，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满是皱纹的眼角，只有老泪滚落。

    “哥......”白青化成本体，缩成一团蜷缩在夏紫羽的肩膀处，轻唤了一句。

    “好好的活着，珍惜所有，照顾好爷爷、奶奶以及族人。”夏紫羽点了点头，平静的说道。

    “我会成为至强的，保护好他们，一定会的。”白青呜咽着说道。

    夏紫羽看向老神医问道：“神医，有把握吗？可以平安的接续紫金神莲吗？”

    老神医点头说道：“若是旁人肯定不行，有很大的危险，但白青公子应该没有问题，他体内的血脉非凡，在滋养仙纹，而今自然也可以滋养这紫金神莲。”

    体内有神血，自然可以接续神莲，夏紫羽是因为体内多了那些仙殿种下的诅咒神纹，而且血脉之力耗损的严重，所以接续仙纹有危险。

    夏紫羽蹙眉，道：“虽然是本源神莲，远胜其他大道神纹，但上面还是沾染上了少许诅咒大道规则，所以请一定要小心。”

    “这不是问题，白青公子体内有完好的仙纹，可以磨灭那些诡异的诅咒大道规则。”老神医说道。

    “那快去进行吧。”夏紫羽虚弱说道，“我想看着他继承我的大道，他将是我的延续！”

    那块紫金神莲莹白透亮，虽然缺损严重，且充满裂痕，是硬拼接在一起的，但依旧熠熠生辉，绽放紫金神芒。

    然而，它带着血丝，凄艳无比，看在秦族众人眼中，是那么的刺目。

    “何其不公，何其悲凉！”秦剑、宫翎、秦明或是龙毂、幻云纾、圣无殇三兄弟等一众年轻人全都难以接受，抱住夏紫羽，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

    老神医带着白青还有那紫金神莲离去，大殿中一片愁云惨雾，众人心伤，久久不能平静。

    战王、麒王、萧王等上前，默默为夏紫羽检查身体，贯注神力，延长其生命。

    “怎么会这样？”楚天灵、罗修、君剑来，穆潇、珞惊羽等全部冲来了，他们听到了消息，倍感震惊。

    殿中挤满了人，这些熟悉的面孔全都带着伤感，虽然猜到夏紫羽难以活命了，但是没有料到最后会这样。

    “孩子，我们回去吧。”秦剑沙哑压抑的说道。

    “等一等。”夏紫羽摇头，他想看一看那紫金神莲能否顺利在白青的体内重生。

    “夏公子......”珞惊羽哭泣，大眼通红，当年是夏紫羽将他带回大秦的，而今却要这样分别，再难见到。

    夏紫羽一叹，也曾想将那块骨给予珞惊羽，只是他体内没有那种血脉之力，贸然接续，可能会死掉，而且还可能会染上诅咒。

    “成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消息传来，白青接骨成功，这绝对是一件大事，两种至尊本源的少年至尊，何其恐怖，注定要震动天上地下！

    可是，却没有人出言，所有人都毫无喜色。

    “帝城肯定还会有这样的人，究竟是否为无敌路，现在谈论还为时过早。”有人小声附和了一句。

    “夏皇才是无敌者，三年前的他，没有孕育出紫金神莲，不一样压的大陆同辈天骄抬不起头来！”珞惊羽沙哑着说道。

    “白青公子一定会成为下一个夏皇，别忘记了，他可是夏皇的弟弟，只是甚少出手罢了，只要出手，何尝败果。”有人愤恨的说道，“帝城、仙殿等着吧，白青公子踏上帝城之日，就是为夏皇清算之时！”

    “走了。”夏紫羽轻语。

    青庚出手，开启了一条通道，秦族的人连夜上路，带着夏紫羽踏上了归程。

    消息传出，昆仑神洲大震。

    “送夏皇！”

    声音如雷鸣，昆仑神洲许多强者一起喊出，震的天宇摇颤，无数神芒冲霄而起，为夏紫羽送行。

    夏皇离开了，也意味着，就此告别尘世，再也难以见到。

    “送夏皇！”

    这声音冲上了霄汉，响彻夜空，众人一起大喊，天摇地动，所有人为他一起送行。

    各大势力之主，一方的巨头，诸多强大的人物出现，这算是多年来罕有的盛世，可惜昆仑神宫内却是一片悲云，没有一点点欢声笑语，没有个人的脸上皆是愁云四起。

    清晨，旭日东升，红灿灿的霞光洒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我还活着，这种感觉真好。”夏紫羽面色带着些许红润，迎着朝霞，躺在软椅上，看着熟悉的村落，心中无比的满足。

    回来后，这一夜所有人都很紧张，怕他熬不到天亮，便会离尘而去，都很压抑，心中难受无比。

    还好，他还活着，众人松了一口气，露出笑意，可是眼睛却也有些发酸，想落泪。

    “真的很想留下，永远留下啊。”夏紫羽轻语，此时此际，看着每一个人，他真的就此不想离开。

    众人落泪，全都无言以对，无声的哭泣着。

    “趁着现在，我们去选一个地方吧。”夏紫羽说道，让自己平静下来。

    “好，选一个地方。”秦明说道。

    十里外，有一座矮山，长有几株古松，山脚下是那条溪水流淌，还有两尊神像矗立，是一个非常宁静的地方。

    夏紫羽为自己选了一个葬地，这不是什么灵土，很普通，但却在这里却可以遥遥看到秦族村落，看到那村落的草木清新，桃林成片。

    “就这里了吧，我就这样在这里守护着大家。”夏紫羽轻声说道。

    与此同时，他脸上的血色消失了，眸光渐渐暗淡，强提着的那口精气神渐渐衰落，生命终于是要走到了尽头。

    “不！”

    “羽儿，不要离开啊！”

    人们大叫，扑向前去！

    “羽儿，你醒一醒，不能闭上眼睛！”

    “孩子，你要挺住，才回来啊，还没有好好看一眼村落，不能这样离去，你要活下来啊！”

    ......

    撕心裂肺的大叫，凄伤的话语，众人扑到近前，抱起他，向他体内输送灵力神力，要进行最后的挽留。

    “其实......我也舍不得你们，就这样离开，我很满足了。”夏紫羽眸子暗淡，没有神采，他的确油尽灯枯了，耗尽了这具体魄的最后一丝神力。

    “不行，你说的，要回到村落，要好好的看一看，不能这么离开！”秦战抓着他的手，大吼道，眼中蕴着泪。

    “小羽，我们不准你离开！”秦荆焦急。

    “要活着，不要死啊......”秦源本就嘴拙，说不出什么，只在这里不断重复着。

    “小羽，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你死了我们怎么办？”秦璐眼睛都红肿了，与幻云纾拉着夏紫羽的手说道。

    司月衫哭喊道，“混蛋，你不是要把我扔出去嘛，你起来啊，你要是不起来扔姑奶奶出去，老娘就去告诉天下人，你是老娘的男人！”

    陈洛仙一语不发，只是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哥哥，你还没有看见我嫁人呢，你说过此生都不会离开我的，你又骗我，你是骗子，不要离开我。”秦红伊哭成了泪人，这几日她已经不知道哭了多少次。

    夏紫羽看着他们，秦荆、秦璐、秦修尘、秦源等，这些人自幼相伴，曾经一起去掏凶禽窝，一起去漫山遍野疯跑，一起长大，随后又看向幻云纾、司月衫，陈洛仙，微微摇头。

    目光扫过他们，落在龙毂身上，“当初是想将你捉来看门的，只是好像没做到啊。”

    龙毂笑道，“你活下去，老子给你看门......”

    话音未落，龙毂就转笑为泣，再也无法说下去了。

    很多往事浮上心头，儿时那么多的快乐，那么多的无忧，他们曾一起闯祸，一起在大荒中探索。

    长大后结识的一个个朋友兄弟，一幕幕皆在脑海之中回放。

    “孩子，要挺住啊！”一群叔伯都在大吼，额头上的青筋都突了出来，焦急而无助。

    一群族老颤颤巍巍，凑到近前，一张张苍老的脸上写满了慌张，在这里祈祷，不断的重复着那些延命的话。

    还有那些女眷都在哭泣，调皮的孩子们也都在抹眼泪，所有人都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仙桃，还有两枚呢，快点喂下。”秦剑大吼。

    “不要了，我......已经浪费了太多资源了。”夏紫羽低语，虚弱到难以开口，因为心愿已经了，他松下了那口气，再也难提精气神。

    在他的的身体上，浮现出一块又一块斑纹，状若锈迹，这种道纹发作的厉害，而今失去紫金神莲，更加难以抵挡其诅咒的侵蚀。

    原本，按照老神医的推算，他还有一天多的时光，可现在却马上就要耗尽了生机。

    “服食下去，这怎么是浪费，你一定要活着，不能闭上眼睛，你还是不是我孙子。”秦剑大喝，他从来都很慈祥，但现在却在大吼。

    夏紫羽眸子中没有了光泽，像是那风中的残烛，即将熄灭，生机在消散，马上就要从世间消失了。

    秦红伊与幻云纾一边一个，各自抱着他的一条手臂，注入神力，想挽留住什么，却怎么着都是无力回天。

    “仙桃在这里，喂下去，帮羽儿炼化啊。”一位族老大吼。

    此时夏紫羽的眼睛快闭上了，瞳孔十分的灰暗，他已经看不到什么。

    宫翎慌乱的接过仙桃，想送入他嘴里，帮他炼化，哪怕只留下片刻的光阴也好。

    “仙桃不行，曾经服用过，效果不够，用这个。”青庚大叫着，他与金煊一起冲到近前。

    这是一个酒壶，很古朴，充满了岁月的沧桑感，带着缕缕时间的气息。

    壶中，只有一滴酒浆，非常粘稠，沾在壶底，想倒出来都有点费劲，有一股特别的酒香，刚一展现，就让一些村人醉倒在地。

    这是得自秦明曾经酿的神酿，自秦明酿出之后，就被青庚截胡了，一直都没有动用，保留至今。

    此前，这滴酒浆就曾被带入生死殿，想让他服下，但被拒绝了，因为他不想浪费太多的神物，无论怎样，改变不了结局。

    到了现在，人们不甘，而青庚与金煊也想试一试，这完全是对他们一种信任，也算是最后的寄托。

    这滴酒浆能有龙眼那么大，如同晶莹的宝石般，流转梦幻般的光彩，被强行灌入夏紫羽的嘴里，又被炼化进腹中。

    可是此时，夏紫羽已经闭上了眼睛，几乎没有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