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宋夫人

色容颜，又瞥见宋问之脸上留下的淡淡鞭伤，竟直接问出：“你可是牡丹坊那个银翘，还有那个替她挨了一鞭子的姓宋的小子。”

    宋问之有些惊讶地点头，那女子神色竟有些居高临下的倨傲，她见宋问之言谈举止像是读书之人，问他为何在青楼卖画为生，宋问之便如实告诉那女子，自己是一名候补明经，苦于无钱无门路，虽说中了明经，却一直没等到候补空缺，不得已只能客居长安，卖画糊口。

    “那女子听了，颇有些唏嘘，赞我夫君虽一时落魄，但却有男儿气概，比起那些技艺精湛却一味逃避，胆小如鼠的官宦子弟要强许多。”

    李白心头升腾起一种很奇怪的预感……

    银翘说到此处，禁不住面露欢喜：“结果只过了数日，朝廷便有派司下来，令我夫君到大理寺提刑司任录事一职，夫君又惊又喜，感慨自己终于熬出了头，却又发愁自己无钱打点大理寺众多官员，恐怕前头的路不好走，却不曾想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大小官员都对我夫君颇为礼遇，倒弄得我夫君受宠若惊，而后才知道，原来他获得这个职位，乃是当朝的大将军，薛仁贵薛将军亲自举荐的

    “青阁主、李公子说来也不怕你们笑话，你们可知道这女子是谁？她就是薛将军的独生女儿薛凤儿，正是她向薛将军举荐我夫君的。”银翘羞赧一笑，十分开心。

    李白正端了一杯茶水准备喝，闻言呛得直咳嗽，惹得青璃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

    翻手为复手雨，怪不得当日在牡丹楼那些应考的士子，都像是苍蝇围着腐肉一样围着那个上官庭芝，若是换了别人他定会出言讥讽，可是他想起当日喝酒时，宋问之郁郁不得志的痛楚，对比于二人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你侬我侬的模样，心中多了几分感慨。

    他的眼神正巧与银翘对上，真心地笑笑：“如此便真要恭喜宋评事和宋夫人了。试玉需要三年得，宋兄如今得偿所愿，未来前途大好，或许娘子也有封诰命夫人的一天。”

    他话音未落，银翘的眸子突然黯淡了，李白这才想起来，银翘只剩下了不到三年的寿命。他有些慌了神，嘴里连连道歉。

    银翘擦了擦泪，笑着摇摇头：“奴原是卑微之人，能嫁予宋郎为妻，以前真的是想都不敢想，能过这样的三年，奴于愿足矣，哪儿敢再奢求有封诰命的一天。”

    她正说着，门口忽然有人呼唤：“阿翘，该回去了。”

    银翘破涕为笑，露出欢喜的神情：“是宋郎来接我了，那青阁主、李公子，我便不叨扰了。”

    银翘说着，转身便要离去，青璃含笑点头，走在前头去开了门。

    傍晚风凉，甫一开门，过堂风猝不及防袭来，银翘一阵猛咳，宋问之亲自等在门前，看银翘出来，慌忙大步流星走上前，不忘拿了披风给银翘披上。他对着银翘，关切的脸上微微带着点儿责备：“家中不比牡丹楼暖和，这才刚刚开春，为夫和娘子说过多少次，不要着急着换上春衫，娘子快把斗篷披上。”

    他一面说，一面小心地为银翘披上斗篷，挥挥手招徕轿子，宋问之略略向青璃和李白点点头，细心地关好轿帘，吩咐轿夫走了。

    李白咂咂嘴唇：“可惜了，宋公子与银翘如此伉俪情深，若是让他知道银翘只剩下了三年寿命，该是有多伤心。”

    青璃眨眼笑笑：“那可不见得，升官发财死老婆，这不是男人最大的心愿么？”

    李白明知她是在开玩笑，还是狠狠瞪了她一眼，又忍不住问她：“为什么变作了银翘，杜心儿就只剩下了三年寿命？”

    青璃摇摇头：“小白你要知道，美人绡闭人生魂，夺人身体乃是有违天理伦常之做法，银翘原本的魂魄会由此产生极大的怨气，美人绡上依附着的，是上古时期姜国公主龙葵的魂魄，她有一种法力，能够消弥这种怨气，并且为银翘原本的魂魄乞求福泽，以弥补原本的银翘损失的三年阳寿。”

    青璃说到此处，深深看了李白一眼，李白想到他曾质问青璃这样做可对得起真正的银翘的话，忍不住垂下了头。

    “龙葵公主虽有消弥怨气之能，但是使用这种能力对她而言也是一种极大的损耗，杜心儿的阳寿就算是全给了她，恐怕也弥补不了她自身的损耗。”

    青璃向前走了几步，“其实我也只是试一试，以龙葵的性子，若是她不答应帮我给杜心儿交换银翘的身体，我也是无可奈何的。”

    李白听得似真似幻，终于勉强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