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龙婴

    那小小的黑色身影慢慢现了原身，竟然是个披着黑斗篷的，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他梳这垂髫，一双圆圆的眸子仿佛是两颗熟透的黑葡萄。他望着青璃竟稚气地吸了吸手指，声音是孩童般嫩嫩的脆，带着点奶气，“您就是昆仑山来的青鸟，青璃姐姐么？昆仑山上的神仙，都像你一样好看吗？”

    青璃皱着的眉头打量了一下小男孩，冷冷一声嗤笑：“你是冥界来的，不想要命了么？”

    “嗯，魔君大人叮嘱过我们，长安城琅嬛阁的主人青璃是昆仑山来的的神仙，她不喜欢我们冥界的人，所以这一趟来琅嬛阁的差事，冥界没有人敢接……他们看我年纪小，就派我来了。”

    青璃的脸上阴晴不定，勾着唇角冷冷一笑：“没错，我最是讨厌你们冥界中人，你们魔君那个一肚子坏水儿的老东西的手下能有什么好东西？”

    青璃欺身上前，腰间那条雪白的披帛忽然化作一根绳索，将那小男孩捆了个结结实实。青璃森然一笑，眼神落在被李白放在前台的烛台上。

    “烛台上的灯油快烧尽了，不如就把你放在烛台上烤化了，烤出油脂来做灯油吧。”青璃脸上的笑意愈发森然，她的眼风冷冷一扫，那根雪白的绳索竟然真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将那个小男孩倒挂在灯烛上方，小男孩的垂髫落下来，呼啦一下被窜上的火苗烧着了。

    “青璃你做什么呀，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小孩子。”李白见那个小男孩吓白了脸，心中不忍，想要上前去给那个小孩解开绳索，谁知有一股柔和的力道，一下子将李白弹开了。

    “小白你让开，你不懂，冥界的魔头没一个好东西。”青璃皱了皱眉，恶狠狠望着那个小男孩：“说，你闯入我的琅嬛阁有什么目的？莫非又想盗取我的宝物去为祸人间，还是想用什么蛊惑人心的咒法？”

    “神仙姐姐，我冤枉啊，这个老人家死了，我就是奉命来琅嬛阁接他的魂儿去冥府，不能留着他在人间游荡啊。”

    青璃的神色微微松动，李白想劝阻两句，青璃狠狠瞪了他一眼。

    眼见灯烛些已经烧光那个小男孩的头发，很快便要烧到他的头皮，小男孩吓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竟然哇哇大哭起来。

    烛火还有一寸便要窜上那冥界小男孩的头皮，小男孩满头大汗，不住地呜咽着求神仙姐姐放了我一条生路之类的话，然而意料之中的痛感并未到来——

    青璃微微动了动手指，雪白的绳索微动，小男孩往上升高了一寸。

    青璃神色冷然：”千年前我来到人间，便已经立下了规矩，冥界中人若是未经允许踏入我琅嬛阁半步，轻则尝尽销魂蚀骨的痛楚，重则身形俱灭，魂飞魄散。怎么，你想选择哪一种？”

    小男孩吓得面无血色，只顾呜呜哀哭，说些我是地府新来的冥差，地府冥君大人把这趟差事派给他的时候，什么也没说明白之类的话。

    “行了，不许聒噪了。”青璃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小男孩识趣地闭上了嘴。

    青璃上前一步，朝着小男孩森然一笑：“小鬼头，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的声音里还带着怯生生的哭腔：“我叫龙婴，天龙的龙，婴儿的婴。”

    青璃脸上的笑意愈发森然：“听说你们冥差在引渡将死之人的魂魄时，会用一盏转鹭灯让那将死之人回顾自己的一生是么？”

    龙婴止住泪意，点点头。

    “那很好，青璃扬眉一笑。我对这个将死的老伯很感兴趣，你若能带我到这转鹭灯中，让我看看他这一生到底经历了什么，你这小鬼头私自来我琅嬛阁之事，我便不再追究了。”

    青璃话音未落，龙婴便连连摇头：“不成不成，冥界书中说了，转鹭灯是阴阳两界交汇之处的虚空世界，若是私自引入外人，会导致时空错乱，死者的三魂溢出，六魂不全……”

    青璃冷声一笑：“没想到你人虽然小，冥界书中的条例倒是背得很熟，将来肯定也是个坏的流油的鬼差恶吏，不如我现在就把你烤成灯油！”

    她说着，倏然狠狠一挥手，雪白的绳索再次松动，灯烛的火苗猛然窜上来，龙婴疼得忍不住尖叫一声，带着哭腔用力叫出声，“我答应你，只是你……别让冥君大人知道了。”

    “啰嗦。”青璃狠狠一瞪眼，龙婴吓得闭上了嘴。

    青璃转向李白，又露出了那副笑眯眯的神情：“小白，你不是想看看江南到底是什么样子么？这许竹声正巧是余杭人，你和我一起来吧。

    李白正吓得直打哆嗦，她也不待李白答应，轻轻抓住李白的袖子。李白只觉得眼前出现了一团模糊的光影，一会儿便如同置身云雾般，目光所及，是草长莺飞的江南三月。重重的杨柳中，缓缓现出一个童子的身影——那便是幼年的许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