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娶你姐姐确实在后,是没有争议的。”骆君豪一脸的鄙夷:“姐夫轻轻一句话就想糊弄过去,直把咱们当傻子!若你真的明媒正娶过,为何当初不明说?我看,什么前房,恐怕不过是个姘妇!”
沈英一下火起,“啪”的拍了桌子站起来,直指着他:“骆君豪!嘴巴给我放干净些!再说一句,别怪我不客气!”骆君豪不甘示弱,也站起来说道:“沈英!你别忘了姐姐如何舍命救你!过去这么多年,你心里还惦念着那个娼妇!你如何对得起我姐姐!”沈英怒不可遏,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举拳就要打下去。
但是,拳头举到了空中,却终究没有落下。他恼怒只为骆君豪嘴里的“娼妇”二字,侮辱了飞云;落不下拳却是为他提到的素红对他的恩情。旁边范郁忙过来将他两人劝解开,对骆君豪道:“二舅爷为大娘子担忧,其情可悯。只是行主确实娶过路夫人,此事老太爷也是知道的。行主以为路夫人亡故了,才发誓不娶,为此还到福州拒亲。这事儿,您是亲历过的。”
骆君豪虎着脸不说话。当年骆家要将云凤标行排挤出福建,沈英去交涉,单挑了骆家“四大金刚”,丝毫没有半点惧色。他心里是暗暗佩服的。只是隐瞒实情,又蹊跷,又可憎。
他正在思索,又听到范郁说道:“此事当年未说明,只因行主伤心过度,并不是本意。”骆君豪又生了气,对范郁冷笑:“范主事这是把我当无知小儿吗?凡明媒正娶过的,谁怕人家知道?即使以为死了的,不是正好的理由拒婚?再说,当年是我家向沈老行主提的亲,老行主一口应下,可从没提过他有什么前妻。”
范郁一时没了说辞。场面冷下来。须臾,才听沈英正正开口:“当年事,我自有把握向岳父和我族里人解释。如今我那原配已然故去,你姐姐依然是我独一无二的娘子。只是我那孩儿,要是我不容置疑的嫡长子。凭谁,也不能不答应!”沈英重重捶了一下桌面。
骆君豪不断的搓着手,脸上神色不定。
范郁看看行主,又看看二舅爷,只得又递给骆君豪一盏茶。他接过茶仰头灌入口中,拿袖口擦擦嘴角,这才说道:“爹在福州就听说了姐夫的儿子找上门来。心里惴惴不安,特让我来告诉:如果姐夫想让他母亲迁入沈家祖坟,立个墓碑认她为妻也不是不可以。但福州的香料生意必不能做了,我爹也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不管。否则,我们骆家可不能让我姐姐平白成了填房。”
沈英看着骆君豪,嘴角带着嘲弄:“二弟今天说的可算数吗?”
骆君豪烦躁的挥挥手:“算数!”
沈英盯着他看良久,骆君豪被看的烦躁:“姐夫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且给个痛快话,我这就回家复命!”沈英方说道:“好,我可以不再做香料。但是你们骆家要承认我儿无岐嫡长子的身份,过些时日我要正式举行无岐认祖归宗的典礼,骆家也要派人来。日后无岐称岳父为外公、称你为舅父。可答应吗?”骆君豪想了想,临来之时父亲确曾交过底,就扬声说:“答应!过些时日你们定了日子可修书给我爹。到时候,我们一定派人过来。”见他答应了,沈英神色方回复泰然:“那我与二弟就一言为定!若是回去了反悔,我也是可以翻脸的。”骆君豪拱拱手,表示认同。见事情谈妥了,他也不再停留,推说家里有事,就要出门去。沈英也不再挽留,只跟几个人送他出了大门,见他上马跟手下们一路扬鞭而去,却是连他姐姐的面也没见。
沈英一行人离开前厅。无岐才从前厅东墙拐角处出来。方才他一直躲在东窗下偷听里头的人谈话,越听越止不住的心酸。他明白了即使在这个如此优渥的家里,能过的好也并非易事。自己的身份是如此尴尬,被别人承认是多么不易。世间百态炎凉,人情寡淡严苛让这个少年心里五味杂沈。
他刚走了没两步,忽然看到素红和贴身使女阮凤从西墙下转出来,忙躲到了廊柱后面。只听得阮凤对素红说:“舅爷也真是的!方才还说惦念大娘子呢,竟是连大娘子的面也不见就急着回去。”素红只是叹气:“如今我在他们心里,就是对付阿英的一张牌罢了。我那爹爹和兄弟,可曾真的怜惜过我?”只听阮凤又说:“大娘子不必伤心,只要主家念着您的恩义就是了。这话本不该说:万幸无岐公子的母亲已经谢世了…”只听素红叹了更深的一口气:“你哪里知道…”就不再说下去,两人逐渐的走远了。无岐从柱子后闪出来,眼里却已是泪水满盈。